钱红安愣了愣,烟杆子一个不小心戳进了鼻子里,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新来的女知青能说出这种哄堂大笑的大话。
整个清县,统共也就两台铁马,其中一台还总出故障,去年夏收才用了三天就报废了,一天还故障了十几次,铁马变病马。
效率低得还不如人工收割呢。
那句“铁马一趴窝,不如老农民”从去年调侃到了今年。
而且就算那铁马今年修理好了,县里也是拨给其余富裕的公社,如青水公社,红花公社使用。
怎么可能拨给他们牛马大队?
“别说大话了小丫头,明天给我老老实实参与抢收早稻去,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钱红安撇撇嘴,压根不信棠清妤说的话。
只以为女知青娇气,想逃避夏收。
姚旺弟和温建军难以置信地看着棠清妤,惊讶于她的胆大。
后者也想说“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女知青,公社里的领导都没办法借来铁马,你怎么可能借来?”
但温建军猛地想起棠清妤这货在火车上和清县机械厂的技术骨干,青水公社农机站的站长聊得热火朝天,人家就差认她做侄女了,顿时不说话了。
说不定人家真能借来呢?
趴钱红安脑袋顶上,悠哉悠哉甩着小尾巴的小奶虎突然问道:【宿主宝宝,你要怎么借那不吃草的铁疙瘩啊?需要我给你搞吗?就是需要我老多能量了。】
小奶虎咬咬牙,它可以再给宿主开个小后门。
棠清妤心里摇了摇头:【不用,你搞出来我没法解释出处,到时候咱俩可就要被抓走,待在研究所里变成小白鼠了。】
【嗯嗯那就好,我是虎,才不要变成鼠捏~】(????????? )?
棠清妤看向钱红安,浅浅一笑:“叔,您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县机械厂的秦军秦工是我叔叔,青水公社农机站站长方立也是我叔叔,我和他们可熟了。”
钱红安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一个刚来的女知青,居然知道秦工和方站长的名字?难道她真和他们很熟?
要真能借来铁马……钱红安心脏少有的“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那他牛马大队在十里八乡,尤其在附近的十几个大队里可就出大名气了,他钱红安的腰杆子也能挺得直直的。
到时候就连张利军那个老秃头在他面前也嘚瑟不起来了,嘿嘿嘿~
钱红安砸吧两口旱烟,下定决心:“行,那你去吧,借不借得来另说,但你去了城里一定要小心。”
钱红安看了眼棠清妤过分俊俏的脸蛋,特意叮嘱了句。这张脸实在太太太招人了,这年头地痞流氓老光棍也不少。
一些独自出行的女同志大部分遭逢变故,最后不得不被迫嫁给了那些糟蹋他们的地痞老光棍。
棠清妤心下流淌过一阵暖意,点点头:“钱叔我知道了,您比我亲叔叔还关心我,以后您就是我亲叔叔了。”
钱红安:“……”
“我给你们讲下目前知青点的情况。”钱红安边走边说。
目前牛马大队加上棠清妤三个新知青,一共有十二个知青,都住在大队给盖的知青点。
“你们每个月能领到国家供应的35斤贸易粮,其中大米十斤,小麦粉三斤;玉米、红薯、杂面22斤;油3两。”
“能领一年,一年后也就是明年的六月起,开始参与牛马大队的口粮分配。”
说话间,钱红安已经领着三人来到了知青点,两间泥巴做墙,茅草做顶的旧房子映入眼帘,男女知青点相距很近,也就三十来米的距离。
旁边还有两块小菜地,一个柴火棚和一个茅房,也是泥巴垒起来的。
牛马大队不愧是最穷公社底下的最穷大队,棠清妤记得75年这个时候霅溪下辖县已经开始试点砖瓦房了。
很多公社的知青都住上了小青瓦房子。
老知青听闻新知青到了,都出了房间,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同志快步走过来。
钱红安道:“他叫祝愿,是目前知青点的负责人,这段时间就由他带着你仨熟悉大队情况,学习怎么抢收抢种。”
祝愿看看几人,在棠清妤脸上停顿了好几秒,点头应下:“好,队长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心教他们。”
钱红安才走,皮肤晒成小麦色,长成结实大小伙子的棠清辰迫不及待跑了过来,震惊地开口。
“棠清妤?你怎么跑来这了?!你来下乡?!!”
“怎么说话的?敢直呼你亲姐姐我的大名?讨打是不是?”棠清妤踮起脚尖,一巴掌拍在长到1.85高的棠清辰脑袋上。
棠清辰吃痛,气呼呼地瞪着眼睛看着她,“你敢打我的脑袋?反了你了。”
“呵!”棠清妤冷笑,危险地眯起眸子,举起手就朝棠清辰脑袋上招呼。
“你才是反了天了,敢和你姐姐我叫板。”
力道适中,懵逼疼痛却不伤脑。
自觉丢脸的棠清辰气得跳脚,捂着脑袋在院子里乱窜,边蹿边骂道:“住手,棠清妤你给老子住手,嗷~好疼,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你才来就这么揍我,我不要脸不要形象的吗?”
17岁的少年委屈得不行,感觉自己平时高大伟岸的形象全没了,却始终没想过对棠清妤动手。
棠清妤又狠狠打了他两下才停手。
棠家一家子贱人,也唯有这个和她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弟弟还有良心,能救一救。
原本她两年前就得被逼着下乡的,是棠清辰这个一向不喜欢她的弟弟说。
“棠清妤在学校成绩这么好,爸你怎么舍得逼着她去下乡,而且她才十五岁,又是女孩子,在学校和大院都是最俊俏好看的,万一叫乡下的老男人糟蹋了咋办?”
“如果一定要一个人下乡的话,那就我去,我是男人我不怕,我学习成绩不好,也没有工作,下乡正好。”
等确定下名额,她去感谢他,臭小子一脸臭屁:“谢个毛,我才不是发善心呢,你好歹是我姐姐,哪怕我不喜欢你,但保护姐姐,是我作为男人的责任!”
当时棠清妤看着15岁的男人猛拍胸脯,然后痛得龇牙咧嘴,偏偏还要嘴硬装不疼,哭笑不得。
棠清辰凑近,见这个臭姐姐瞥了眼自己,怕她又揍自己,下意识后退两步捂住了脑袋。
臭姐姐现在打人好疼,还凶巴巴的,可怕死了,以前那个优雅高贵得跟天上天仙的姐姐去哪了?死了吗?
棠清妤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捕捉到这一幕的棠清辰又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别告诉我你真是来下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