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松开手,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杀意,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
“何止是认识!这种装扮……是西贺牛州的毒瘤!是披着佛衣的豺狼!血海禅院!”
“西贺牛州?血海禅院?”
白若月心头一震!西贺牛州,妙音出身那里,看她的反应,似乎与那血海禅院有仇,且这仇恨绝非一般。
“没错!”
妙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切齿的恨意:
“我在西贺牛州时,与这帮秃驴打过不少‘交道’。
他们的僧衣,是用‘蚀骨墨蚕’丝和‘赤炼血藤’汁液染织,黑红交织,象征他们所谓的‘寂灭’与‘业火’!
领口袖口的火焰金纹,供奉的是‘寂灭业火佛’!至于那小鼓……”
她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厌恶和暴虐:
“‘人皮怨鼓’!用他们口中‘罪孽深重’之人的背皮鞣制,内封怨魂,敲击时能引动人心底恶念业火。
是极其阴毒的法器。
我姐姐……”
白若月瞬间明白了妙音为何对血海禅院有如此深仇。
这血海禅院,恐怕就是她姐姐根基破碎、流落东胜神洲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们自诩为西贺牛州人族庇护者,”
妙音继续道,语气充满了讽刺和愤怒:
“西贺牛州妖怪势大,人族生存艰难。
血海禅院以护佑人族聚居地为名,广建禅院,收敛香火信仰。
表面上是庇护伞,实则是敲骨吸髓的吸血鬼。
他们要求治下百姓将大部分资源、谷物矿石甚至天赋好的孩童都作为‘供奉’上交。
美其名曰‘供养佛陀,消灾解难’!
稍有不满,便降下所谓‘业火’惩戒。
时不时的还会抽信众的生魂愿力填补法器。
我姐姐当年……就是看不惯他们如此压榨信徒,庇护了几处不愿屈服的地方,才被他们盯上,先是发生了几次冲突。
后来又被联合其他势力围攻,最终……连香火根基都比他们抢去一部分。”
妙音的声音愤怒,眼中的血色更浓。
白若月和银狼都听得心中发寒。
这血海禅院,简直是披着佛门外衣的邪魔。
这哪里是庇护?分明是圈养羔羊,肥了之后再宰杀吃干抹净,还觊觎其他香火神的根基。
“血海禅院那些秃驴,仗着香火鼎盛,行事霸道,在西贺牛州没少作恶。
姐姐失踪后,我猜到她香火根基出了大问题。
杀了他们不少弟子,夺其香火根基碎片,一是听说姐姐之前跟他们发生过冲突,为姐姐报仇,二也是替天行道。”
这就是妙音与血海禅院结下血仇的直接原因——杀其门人,夺其根基。
“现在,他们大张旗鼓跑到南瞻部洲来找一个‘香火神有缘人’……”
妙音的眼神变得极其凝重,看向白若月:
“别管他们找的是谁,你我二人现在都绝对不适合露面!”
“为什么?”白若月追问。
“第一,我与他们有血海深仇。
死在我链刀下的血海禅院弟子和内门护法神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若非我修罗道在西贺牛州根基深厚,有几位前辈震慑,他们早就倾巢而出将我挫骨扬灰了!
但这里是南瞻部洲,天高皇帝远。
若被他们发现我的踪迹,必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妙音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第二,你!”
她直视白若月:
“你是香火神吧?
而且我们刚刚从东胜神洲渡海而来,方位与他们推演寻找的‘有缘人’出现方向很可能吻合!
你身上的秘密又不少……谁敢保证他们找的不是你?
这些血海禅院的秃驴,为了达到目的,手段卑劣阴毒至极,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一旦被他们盯上,可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白若月心中凛然,没想到妙音与血海禅院的恩怨如此之深,也更清晰地认识到对方的危险。
她沉吟道:“我有幻化隐匿之法,能遮掩气息形貌,寻常修士难以看破,灵识探查也能蒙蔽一二。倒是你,与他们仇怨最深,更要小心才是。你确定能避开他们的探查?”
“呵,”
妙音嗤笑一声,带着一丝修罗道天骄的傲然:
“你的幻化之法确实精妙。但你也别太小看血海禅院了。
他们传承诡异,谁知道有没有专门针对香火气息或者特殊魂体的探查秘法?
至于我……”
她手腕一翻,一枚造型古朴、气息晦涩的黑色玉佩出现在掌心。
“你倒不必担心我。我身上的保命逃遁之物,不比那蓬莱纪庸少。
真想彻底隐匿,脱离他们的视线追踪,并非难事。
但前提是,我们不能主动暴露在百晓阁和那些秃驴的眼皮子底下。”
“你的意思是?”白若月问道。
“立刻离开云来坊市!”
妙音果断道:
“别管血海禅院找的到底是你还是别的什么倒霉蛋,此地已成是非漩涡中心。
百晓阁为了完成悬赏,必定会动用一切手段筛查可疑的香火道修士。
血海禅院的秃驴也像猎狗一样盯着。我们在这里打听消息,无异于火中取栗。
南瞻部洲这么大,坊市又不止这一处。
先离开,找个远离此地、相对安全的次级坊市或者修士聚集地,再慢慢打听解咒之法和百晓阁的底细。”
白若月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妙音的顾虑。
此刻的云来坊市对她们而言,已如同龙潭虎穴。妙音与血海禅院是死仇,自己则顶着最敏感的身份和最可能被盯上的“特征”。
留下,风险远大于收益。
“好!我们走!”白若月当机立断。
二人一狼不再犹豫,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坊市出口快步走去。
白若月悄然运转幻化之法,原本清冷的容颜变得平凡无奇,周身那若有若无的香火神性也被彻底收敛,如同一个普通的女修。
妙音也收敛了修罗道那特有的凌厉煞气,低调许多。
银狼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紧紧跟在白若月脚边。
二人一郎都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无声息地朝着坊市出口的方向快速移动。
白若月最后回望了一眼坊市深处那气派的“百晓阁”楼宇,眼神复杂。
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百晓阁那气派的高楼之上,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面,隐约闪过一道黑红相间的身影,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人群,扫视着出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