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掉嘴里那口带血的唾沫,墙上的血字还在眼前晃。司机的口型反复闪回——“你妈写的”。林晚秋没说话,只是把婴儿搂得更紧,脚步没停地往巷口走。
我们刚拐出流民巷,手机同时震了三下。
不是短信,是警校内网强制弹窗。头版头条挂着我的脸,标题写着:“涉嫌组织非法集会及精神控制实验,警方已发布通缉令。”
我盯着屏幕,笑了。这年头连通缉令都搞大数据推送,精准投放到每个熟人手里。
“赵培生动手了。”我说。
林晚秋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抬头看我,“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教务处的扫地僧?”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把手机塞回口袋,左腕接口还在发麻,像有根针在皮下轻轻敲打摩斯码。
地铁口就在五十米外,红绿灯刚跳成绿。可就在我们迈步的瞬间,信号灯突然全灭,整条街的电子屏齐刷刷闪出同一个画面——五角星阵,双层嵌套,外圈逆时针旋转,内圈顺时针,像被撕开的录像带重新拼接。
“魏九。”林晚秋说。
我没问她怎么知道,因为三秒后我的加密频道响了。老式拨号音,接着是嚼口香糖的声音。
“别进地铁。”魏九嗓音压得很低,“控制室刚截到信号,双重五角星阵,频率137hz,相位差π\/7,和你们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愣了一下,“我们身上?”
“你和林晚秋。”他吞了口唾沫,“普罗米修斯之瞳显示,你们现在是同一个波源的两个接收端——量子纠缠态。信号不是冲地铁来的,是冲你们来的。”
我转头看林晚秋。她正盯着自己手腕内侧,那儿有一道浅痕,平时看不见,现在却微微发蓝,节奏和我腕表残震一致。
“所以通缉令不是为了抓我?”我问。
“是为了逼你们分开。”魏九说,“一旦物理距离超过五十米,系统判定纠缠断裂,就会触发自毁协议——不是炸你,是让你们俩同时脑死亡。”
我沉默两秒,“你从哪儿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右眼不是装饰品。”他声音忽然变紧,“听着,赵培生已经黑进校园广播系统,下一波攻击会用声波定向清洗记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切断所有电子连接,躲进信号屏蔽区;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让纠缠更深一点,反向入侵信号源。”
我挂了电话,抬头看林晚秋。她正用指甲轻轻刮自己脖颈,皮肤下一道纹路正缓缓浮现,形状和地下血字墙上的五角星完全吻合。
“你早就知道了。”我说。
她点头,“每次你靠近,这东西就活一点。我以为是孢子在适应宿主,现在看……是我们被系统配对了。”
我伸手碰她手腕,温度正常,脉搏平稳,但指尖触到那道蓝痕时,脑子里“逻辑链强化”自动激活。线索拼图瞬间重组——
流民巷的脑波仪、保险柜里的胶片、司机日记里的“声音钻骨头”、墙上被涂改的“7”……全指向一个事实:这不是实验,是播种。
他们用声波频率激活孢子,再用五角星阵标记载体,最后把两个携带者绑成量子对,等着引爆。
“系统刚才提醒我了。”我说,“【检测到双重能量源,建议立即分离】。”
“它怕我们发现真相。”林晚秋冷笑,“可它没说,分离会死。”
我们站在地铁口,进退不得。头顶广告牌还在循环播放通缉令,我的脸被p成了邪教头目,林晚秋则是“共犯”。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我摸出电子表残片,接口朝上,轻轻蹭了蹭掌心。还有点微弱共振,像心跳漏拍。
“试试看能不能反向接入。”我说。
“你疯了?”她盯着我,“现在任何电子操作都会加剧纠缠。”
“可如果我们不动,赵培生就会用全校喇叭播放137hz声波,到时候不止我们,整个警校的人都会开始流鼻血、唱《茉莉花》。”
她咬住下唇,没说话。
我蹲下身,把残片贴在地铁入口的刷卡器上。金属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直冲太阳穴。眼前画面闪动——
不是回溯,是实时监控。
教务处服务器机房,赵培生坐在终端前,脚上套着胶鞋,手指在键盘敲击。屏幕上滚动着代码,正中央一行红字:【目标已锁定,启动认知覆盖协议】。
我咬牙,启动“逻辑链强化”,顺着数据流逆向爬行。防火墙像纸一样被撕开,我一路冲到权限层,找到通缉令发布指令,准备删除。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框:
【检测到双重能量源,建议立即分离!】
不是语音,是文字,浮在眼前,像血写的。
我甩了下头,警告消失。可再看屏幕,赵培生的操作记录里多了一条隐藏日志:
【双生体同步率已达87%,准备触发坍缩。】
我猛地抬头,林晚秋正扶着墙干呕。婴儿在她怀里扭动,小手指着她脖颈。那里的孢子纹路已经连成完整的五角星,边缘发烫,像烙铁印。
“你怎么样?”我冲过去扶她。
她摇头,声音发抖,“我能感觉到……你在想什么。不是读心,是……同步。”
我摸出辣条包装纸,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她忽然抓住我手腕。
“别碰我。”她说,“再靠近,我们都会死。”
我没松手,“老周说过什么?”
“什么?”
“他拖把断了,里面刻着字。”
她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刚用‘痕迹回溯’看了三小时前的走廊。”我盯着她,“老周把拖把插进墙缝,像在封什么东西。断裂处有刻痕——‘分离即死亡’。”
她呼吸一滞。
“不是警告我们不要分开。”我低声说,“是在说,一旦强行切断纠缠,量子态会坍缩,我们两个都会消失。”
她抬头看我,瞳孔突然失焦。下一秒,我从她眼里看到了自己——但不是现在的我,是穿着警服、站在手术台前的我,手里拿着蓝光刀,嘴里念着:“f=137hz,准备注入。”
幻象一闪而过。
“你看到了?”她问。
我点头,“你也看到了另一个我。”
“不是另一个。”她声音很轻,“是未来的你。”
我还没说话,手机又震了。魏九发来一张图:地铁控制室的量子传感器捕捉到的波形图,两条曲线完全重合,一条标着“陈默”,一条标着“林晚秋”,中间用虚线连着,写着:“纠缠态已稳定”。
下面附了一行字:
“你们现在是一体的。切断谁,都等于杀掉两个。”
我抬头看林晚秋。她正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蓝痕,轻轻说了句:“那就别切。”
我正要回应,左腕突然剧痛。电子表残片裂开一道缝,冒出青烟。接口处的震感消失了,像心跳停了一拍。
与此同时,林晚秋闷哼一声,捂住脖颈。那里的五角星纹路瞬间变暗,像是被拔了电源。
“断了?”我问。
她摇头,脸色发白,“是……被屏蔽了。”
我猛地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刷新通缉令页面。我的脸还在,但标题变了:
“嫌疑人陈默已于十分钟前自首,现羁押于警校临时拘留室。”
发布时间:五分钟前。
“假的。”我说,“我根本没自首。”
林晚秋盯着屏幕,忽然说:“可系统……信了。”
我脑子一炸。
如果系统认为我已经被捕,那它判定的“双生体”状态就会改变——从“同步运行”变成“单端失效”。
而按照量子规则,一旦观测到单端失效,纠缠态就会强制坍缩。
我抓起林晚秋的手就往警校方向跑。
“别去!”她挣扎,“那是陷阱!”
“可如果我们不去,系统会以为你死了。”我喘着气,“然后它会杀了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