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警报声刚落，黎昕一脚踹开燃烧的掩体残骸，抹了把脸上的灰，对着通讯器吼：“这盾怎么打都打不穿！刚炸出个口子，它自己就愈合了？”
监控屏前，南兮指尖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调出攻击组最后三分钟的行动回放。画面里，黎昕带队突进c7节点外围，爆破弹精准命中护盾接缝，能量波纹扩散的瞬间，护盾表面竟像水膜一样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
“不是愈合。”她盯着数据流，“是频率偏移。它在实时调整防御参数。”
话音未落，左臂内侧一阵发烫，那道金绿色的纹路又往上爬了半寸，像是顺着血脉在读取什么。她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口，压住异样。
“再试一次。”她按下通讯键，“别用常规爆破，换电磁脉冲干扰它的同步机制。”
“你当我是移动军火库？”黎昕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挥手示意队员调整装备，“云逸，给个频率预测，我可不想炸自己。”
数据中枢那边，云逸正盯着满屏跳动的代码，手指飞快敲击。“护盾每0.6秒微调一次频率，规律接近生物神经放电……等等。”他忽然一顿，放大了一段延迟毫秒级的数据，“这节奏，怎么跟南兮刚才下令的时间点对上了？”
他抬头看向主控台方向，南兮正侧身查看另一组支援小组的演练状态，左手习惯性地搭在腕表位置——可那东西早就被回收了。
云逸眯了眯眼，没吭声，默默截了段日志，另存进加密文件夹，标题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留下一串代号：《a-序列：时间关联性假设》。
实战场这边，攻击组第二次突袭已经开始。电磁脉冲弹释放后，护盾果然出现了0.3秒的凝滞，黎昕抓住机会带人冲进缺口。可还没等欢呼，守卫AI的巡逻路线突然改变，三台战斗机械从预判盲区包抄而来，枪火直接封锁了退路。
“靠！它们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儿进？”黎昕一个翻滚躲过扫射，怒吼，“这不像程序行为，像有人提前布置！”
南兮眼神一沉，迅速调出守卫AI的行动轨迹模型。原本按固定逻辑运行的路径，在脉冲弹引爆后的第3.2秒，集体转向，角度精确得不像随机应变。
她看了眼时间戳。
又是3.2秒。
和刚才护盾响应、指令下达之间的时间差，分毫不差。
“所有人撤出模拟区域！”她立刻下令，“演练暂停。”
警报解除，虚拟战场冻结。攻击组成员陆续退出系统，黎昕最后一个摘下头盔，头发都被汗水浸透，脸色不太好看：“我们被耍了。那护盾会学，守卫会猜，下一步是不是还得给我们整出个伏击指挥部？”
“不是整。”南兮站起身，走到战术沙盘前，“是进化。伊邪那美的防御系统在模仿人类战术思维，而且反应速度越来越快。”
云逸这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杯速溶咖啡，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谁往里加盐了？”
“联盟后勤采购怕你太清醒。”南兮接过话题，“现在问题不止是打不破盾，而是我们每一步行动，都可能被它预判。”
“所以得换打法。”黎昕一拳砸在桌上，“正面强攻不行，那就偷，就骗，就搞心理战。反正它再聪明，也是机器。”
“问题是。”云逸放下杯子，“它现在表现出来的‘聪明’，已经超出普通AI的学习范畴了。你们有没有发现，每次异常反应，都发生在南兮发出关键指令之后？”
空气安静了一瞬。
南兮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怀疑你。”云逸语气平静，“但从数据看，护盾调整、守卫转向、甚至刚才干扰信号的释放时机，全集中在你下令后的3.2秒左右。太准了，准得像某种同步触发。”
黎昕皱眉：“你是说南兮成了敌方系统的节拍器？”
“我说的是现象。”云逸推了下眼镜，“至于原因，得查。”
南兮沉默片刻，卷起左袖看了一眼。那道纹路已经蔓延到小臂中段，边缘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什么。她放下袖子，声音没变：“那就查。从现在开始，所有训练数据双线归档，情报组牵头做深度溯源。”
“包括我的操作记录？”她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你的。”云逸直视她，“如果真有问题，越早发现越好。”
“行。”南兮点头，“权限给你。但记住，别搞成内部审查大会。我们现在要的是破局，不是自乱阵脚。”
“明白。”云逸转身回去整理数据，临走前低声说了句，“你要是哪天突然开始背圆周率后一百位，记得提醒我拔电源。”
“放心。”南兮扯了下嘴角，“我要是黑化，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写的算法全改成表情包。”
支援组那边突然传来急促提示音。南兮回头一看，能量装置模拟运行界面亮起红灯——就在刚刚的干扰测试中，一名操作员误判脉冲信号为真实入侵，手动切断了供能线路，导致防护力场中断0.8秒。
“这可不是演习。”她快步走过去，“实战里，零点几秒就能被人端了老窝。”
技术员低着头：“我以为是真实过载……系统报警太像真的了。”
“问题就在这儿。”南兮调出干扰信号的波形图，“它不是模仿警报，它是复刻了伊邪那美的真实干扰模式。连音调颤动都一模一样。”
“说明对方在测试我们的反应。”云逸凑过来，“或者，已经在用这种方式收集漏洞。”
“更糟的是。”南兮指着数据流末端的一段杂波，“这段信号残留，和守护精灵交付元素时的频率有重叠。”
“你是说……”黎昕愣住，“那玩意儿也被污染了？”
“不一定。”她摇头，“更像是被‘记住了’。伊邪那美捕捉到了元素的能量特征，现在反过来伪装成它的波动。”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
黎昕猛地站起来：“所以咱们辛辛苦苦拿回来的东西，反而成了引路标？”
“不一定全是坏事。”南兮目光沉了下来，“它既然敢模仿，就说明它需要参考。而只要它还在学习，就有滞后性。我们只需要比它快一步。”
“可现在的问题是。”云逸看着终端上不断跳动的异常标记，“我们不知道系统里还有多少‘同步点’。下一个3.2秒，会不会直接触发真实泄露？”
南兮没答。她低头看了眼左手，那道纹路正随着心跳微微起伏，像是在等待某个启动指令。
她抬起右手，在控制台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深层溯源计划”，然后点了发送。
下一秒，终端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日志显示，一条未授权的数据请求刚刚试图从内部发起，目标正是她刚创建的文件夹。
请求时间：3.2秒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