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石阶越走越陡，赤雾在这里变得更粘稠，像暗红色的凝胶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林风扶着通道壁往前走，指尖触到的墙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黑绿色苔藓，苔藓下的砖石早已风化，一抠就掉渣——这通道显然废弃很久了，却偏偏在地面被封死的情况下，留下了这么一个隐秘的入口。
“滴答、滴答”的滴液声越来越近，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也更浓了，甚至压过了赤雾的铁锈味。林风握紧钢管，借着从通道口渗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了前方的景象——通道尽头是一扇破损的合金门，门体上布满了划痕和腐蚀痕迹，右上角的电子锁早已熄灭，只剩下“实验区A-3”的白色喷漆还依稀可见，喷漆边缘爬着几缕暗红色的雾丝，像在啃食这行文字。
“是实验室……”林风的心跳加快了几分。他在管控区的黑市上听过关于“史前实验室”的传闻——三年前赤雾病毒爆发前，龙夏官方在各大城市的地下建了不少秘密实验室，专门研究未知微生物，病毒爆发后这些实验室大多被废弃，里面残留的病毒样本比污染区的病毒更危险，却也藏着更值钱的“病毒结晶”。
他走到合金门前，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似乎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住了。林风侧着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没有腐骸的嘶吼声，只有“滋滋”的电流声，还有隐约的“咕嘟”声，像是液体在容器里沸腾。
“里面到底有什么？”林风皱起眉，目光落在门体的裂缝上。裂缝很宽，能容下一只手伸进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钢管的尖端插进裂缝，用力往外撬——合金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顶在门后的东西似乎松动了。
他咬着牙加力，钢管被压得弯曲，就在即将断裂的瞬间，“哐当”一声，顶门的东西倒了，合金门被撬开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浓烈的消毒水味涌了出来，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甜——那是病毒结晶融化的味道。林风探头往里看，实验室的内部比他想象的更残破：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试管，试管里残留的暗红色液体在赤雾中挥发，形成一缕缕细小的雾丝；墙边的实验台翻倒在地，上面的基因测序仪屏幕碎裂，露出里面烧焦的线路板；天花板上的应急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把整个实验室照得忽明忽暗，像在警示危险。
最显眼的是实验室中央的培养舱——那是一个半人高的透明玻璃舱，舱体布满了裂痕，里面的营养液早已浑浊发黑，漂浮着几块暗红色的晶体碎片，正是d级病毒结晶。而在培养舱旁边，倒着一具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尸体，尸体早已干瘪，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被病毒感染而死，他的右手还紧紧攥着一个破碎的样本管，管身上贴着“d-09”的标签。
“d级病毒样本……”林风的眼睛亮了。培养舱里的结晶碎片至少有五六块，要是能全部拿到，就能卖三千多块，够母亲半个月的基础药费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钻进去，脚刚落地就踢到了一个金属托盘，托盘上的玻璃碎片“哗啦”一声散开，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林风瞬间僵住，屏住呼吸看向四周——还好，没有腐骸冲出来。
他快步走到培养舱前，看着里面漂浮的结晶碎片，伸手就要去捞——可指尖刚碰到舱壁，突然觉得手背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林风猛地缩回手，低头一看——手背不知何时沾上了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正是从培养舱的裂痕里渗出来的营养液。那液体沾在皮肤上，瞬间就被吸收了，手背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像被烫伤一样鼓起一个小包，包里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有东西在皮肤下游走。
“不好！”林风的心脏一沉。他知道这是病毒入侵的征兆——d级病毒能通过皮肤接触进入人体，普通人一旦感染，病毒会在十分钟内扩散到血液，引发高烧、肌肉抽搐，最后变成腐骸。
他赶紧用指甲去抠手背上的红包，可指甲刚碰到皮肤，就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那疼痛像电流一样顺着手臂窜到肩膀，手背的红包已经涨到了指甲盖大小，颜色也从红色变成了青黑色。
“必须把病毒弄出来！”林风急得满头大汗。他环顾四周，看到实验台上放着一把生锈的手术刀，赶紧跑过去拿起手术刀，用钢管的尖端刮了刮刀刃上的锈迹，然后咬着牙，把手术刀对准手背上的青黑色脓包。
就在刀刃即将碰到皮肤的瞬间，实验室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林风猛地抬头，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口，正有一只半米长的生物爬出来。那东西长得像放大版的蟑螂，外壳是青黑色的，上面嵌着细小的暗红色结晶，六条腿上布满了倒刺，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口器，口器里淌着黄绿色的涎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d级变异体……”林风的瞳孔骤缩。他在黑市的资料里见过这种生物——是实验室里的昆虫被d级病毒感染后变异而成的，速度极快，涎水里含有浓缩的d级病毒，被沾上一口，比直接接触病毒更危险。
变异蟑螂落地后，口器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朝着林风快速爬来。它的速度比幼生腐骸快得多，六条腿在地面上交替，留下一道道浅绿色的涎水痕迹，所过之处，地面的砖石都被腐蚀出了小坑。
林风握紧手术刀和钢管，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翻倒的实验台。他知道自己不能跑——实验室空间狭小，变异蟑螂的速度比他快，跑只会被追上。
变异蟑螂突然加速，像一道青黑色的闪电扑了过来！林风下意识地用钢管去挡，钢管的尖端正好戳在变异蟑螂的外壳上——“铛”的一声，火花四溅，钢管被弹开，变异蟑螂的外壳却完好无损，反而借着反作用力，一口咬向林风的小腿！
“滚开！”林风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他猛地抬起脚，用尽全力踹在变异蟑螂的头部。变异蟑螂被踹得往后退了两步，口器里发出愤怒的嘶鸣，再次扑了过来。
林风这次没有硬挡，而是借着实验台的掩护，快速绕到培养舱后面。变异蟑螂紧随其后，爪子在培养舱的玻璃壁上抓出一道道划痕，眼看就要绕过来了。
就在这时，林风的手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青黑色的脓包已经涨到了硬币大小，里面的病毒开始扩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臂的肌肉在抽搐，体温也在快速升高，眼前开始发黑。
“没时间了……”林风咬了咬牙，目光落在培养舱旁边的液氮罐上——那是一个半人高的银色罐子，罐身有一道裂缝，正往外冒着白色的寒气，罐身上的压力表显示还有残留的液氮。
他猛地冲过去，用钢管狠狠砸向液氮罐的裂缝——“砰”的一声，裂缝扩大，白色的液氮瞬间喷涌而出，落在地上结成一层白霜，周围的温度骤降，赤雾都被冻成了细小的冰晶。
变异蟑螂正好扑到液氮喷射的范围内，瞬间被白色的液氮裹住。它的动作猛地僵住，外壳上很快结满了冰，口器里的嘶鸣也戛然而止，几秒钟后，“咔嚓”一声，整个身体碎裂成了几块，散落在地上，碎块里的d级病毒结晶也随之脱落。
林风看着地上的结晶碎片，刚想弯腰去捡，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手背的青黑色脓包已经破裂，黑色的液体顺着手臂往下流，皮肤下的血管都变成了青黑色，像一条条小蛇在蠕动。
“病毒……扩散了……”林风的意识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吞噬他的细胞，肌肉在痉挛，内脏像被火烧一样疼。他想起了母亲——要是自己变成了腐骸，母亲怎么办？谁来给她凑医药费？
“不行……我不能死……”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伸出手，朝着地上的d级病毒结晶爬去。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正在悄然改变命运——普通人体内进入d级病毒会变成腐骸，可他的身体里，正藏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混沌噬体”血脉，只是还未觉醒。
就在他的指尖触到一块d级病毒结晶的瞬间，结晶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然后像融化的冰块一样，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体内。
“嗯？”林风愣了一下，疼痛感似乎减轻了一点。他又伸手去摸另一块结晶，结晶同样钻进了他的体内，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进心脏，之前的灼烧感和抽搐感都在快速消退。
“这是……怎么回事？”林风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看着自己的手背——青黑色的脓包已经消失，皮肤恢复了正常颜色，只是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红光。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闪烁得更厉害了，天花板上的线路板“滋滋”地冒着火花，整个实验室开始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实验室的墙壁。
“不好！是外面的腐骸！”林风猛地反应过来。刚才液氮喷射的声音和变异蟑螂的嘶鸣，肯定惊动了通道口的巨型腐骸，它正在外面撞击实验室的墙壁！
他赶紧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几块d级病毒结晶，塞进怀里——现在不是研究身体变化的时候，再不走，实验室就要塌了！
他快步跑到合金门前，刚要钻出去，突然瞥见实验台的抽屉里露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好奇心驱使他打开抽屉——盒子里放着一个破碎的玻璃样本管，管身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写着“SS-01 创世病毒（碎片）”，样本管的裂缝里，正渗出一缕金色的雾丝，在赤雾中显得格外刺眼。
“SS级……”林风的心脏一跳。他在黑市上听过，SS级病毒是传说中的存在，一颗结晶就能卖上百万，可也危险到极致，哪怕只是接触到雾丝，也会瞬间被病毒吞噬。
他不敢多碰，赶紧关上抽屉，转身钻进合金门的裂缝，朝着通道口跑去。身后的实验室传来“轰隆”的巨响，天花板开始往下掉碎石，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
通道口的巨型腐骸还在撞击墙壁，通道壁的砖石不断往下掉，林风拼尽全力往前跑，终于在实验室彻底坍塌前，冲出了通道口。
他顾不上喘息，朝着之前藏电动车的断壁跑去——怀里的d级病毒结晶还在微微发热，手背的红光已经消失，可他总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像一颗沉睡的种子，正在慢慢发芽。
远处的赤雾里，成年腐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还有更多的脚步声从污染区深处传来，像是有一群腐骸正在朝着这边聚集。
林风回头看了一眼坍塌的地下通道，又摸了摸怀里的d级病毒结晶，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刚才身体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实验室里的SS级病毒碎片又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场生死一线的d级病毒接触，只是他命运蜕变的开始。在他体内，混沌噬体的血脉已经被唤醒，而那缕金色的创世病毒雾丝，也悄悄跟着他的气息，留在了通道口的赤雾里，等着下一次与他相遇。
赤雾再次笼罩了他的身影，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靠钢管求生的普通外卖员，体内的力量种子，已经开始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