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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傅的任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又一粒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复,萧玦自己却先对着御赐的太傅印信,陷入了沉思。

一日清晨,他于镜前更衣,无意中瞥见铜镜中的自己。玄色亲王常服依旧挺括,身姿也依旧挺拔如松,但鬓角处,不知何时已悄然染上了几缕霜白。征战多年的旧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岁月不饶人。

他转过身,目光穿过敞开的窗棂,落在庭院中。

院子里,苏妙妙正带着孩子们晨练。十二岁的老大萧睿在一板一眼地打着拳,架势沉稳;同样十二岁的老二萧宸则在举石锁,汗珠在晨光下闪烁;老三萧玥像只快乐的云雀,绕着花坛跑来跑去,嘴里还哼着新学的“男德歌”调子;六岁的龙凤胎萧承瑞和萧承溪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试图模仿哥哥姐姐的动作,不时摔作一团,引来苏妙妙温柔的笑声和搀扶。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暖而充满生机的轮廓。苏妙妙侧脸的线条柔和明媚,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只在眼角添了几道浅浅的笑纹,反而更显风韵。

看着这一幕,萧玦心中某个角落忽然变得异常柔软,同时也升起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念头——

他征战半生,权倾朝野,如今更是身兼战神王与太子太傅双重显赫身份,可谓位极人臣,荣耀加身。可这些,比起眼前这温馨平凡的晨间时光,又算得了什么?

孩子们在一天天长大,很快就会拥有自己的人生。妙妙陪伴他走过最荒唐、最艰难也最……有趣的岁月,他欠她的陪伴太多太多。还有那本被系统和妙妙念叨了无数次的《男德全书》,至今只完成了粗略的框架。

太傅之职虽尊,意味着更多的案牍劳形,更多的朝堂纷扰,以及……对太子“明德”成败的巨大责任。他并非畏惧责任,只是忽然觉得,人生的重心,或许该挪一挪了。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产生强烈的家庭归属感与对平静生活的向往,开始反思人生优先级,此为男德“重家”、“知足”之体现。男德值+10!当前男德值:+5742!】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种欣慰的意味。

萧玦摸了摸腰间那早已习惯、甚至带来安心的隐形锁链,下定了决心。

几日后的一次御书房单独奏对,商议完正事后,萧玦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告退。

皇帝萧恒放下朱笔,有些意外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弟弟:“皇弟还有事?”

萧玦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尽量委婉地开口:“皇兄,臣弟近日……偶感精力不济,北境旧伤亦时常发作。太子太傅一职,关系国本,责任重大,臣弟唯恐……有负皇兄重托。”

皇帝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惊讶地挑眉:“皇弟,你这是在……跟朕诉苦?还是想撂挑子?”他上下打量着萧玦,“朕看你精神矍铄,比那些年轻的御史还能熬夜批阅奏章呢!”

萧玦面不改色:“皇兄明鉴,非是诉苦,而是……自知之明。臣弟半生戎马,于学问一道,终究是半路出家。教导太子,需学问渊博、耐心细致之大家,臣弟恐力有未逮。”

他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杀手锏”,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沉重”与“责任感”:“况且,臣弟受皇兄与母后信赖,忝为男德院院长。近日深感,欲使男德之风真正惠泽天下,非有一部体系完备、深入浅出之经典不可。臣弟与内子,正欲潜心编撰《男德全书》,此亦是为我南越教化之基石,千秋之功业。相较之下,太傅之职……或可另择贤能,以免耽误太子学业,亦不影响《全书》编撰。”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表达了“退休”意愿,又抬出了“编撰经典”这面大旗,甚至还暗示了这是为了南越的“千秋功业”。

皇帝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被绕进去。他盯着萧玦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好你个萧玦!跟朕玩起以退为进了?说什么编撰《男德全书》,朕看你是想躲清闲,多陪陪弟妹和孩子们吧?”

被戳穿心思,萧玦耳根微红,但依旧维持着镇定:“臣不敢。编撰《全书》确是当务之急。”

皇帝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这个弟弟,自从被苏妙妙“收服”后,是越来越“不思进取”了!不过……他看着萧玦鬓角确实新增的白发,再想想他这些年为南越立下的汗马功劳,以及如今那和谐得令人羡慕的家庭,心中也不由得一软。

“罢了罢了,”皇帝挥挥手,语气缓和下来,“朕知道你辛苦。《男德全书》之事,确也重要。这样吧,太傅之职,朕先给你挂着,算是荣誉衔。东宫讲学,你可每月去个一两次,点拨一下大局即可,具体课业,朕再安排其他博学之士。其余时间,允你‘潜心着书’,如何?”

这已是极大的让步和体恤。

萧玦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恭敬:“臣,谢皇兄体恤!定不负所托!”

从御书房出来,萧玦只觉得浑身轻松,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抬头望着宫墙上湛蓝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含饴弄孙、与妻子灯下着书的悠闲日子。

回到王府,他将皇帝的决定告知苏妙妙。

苏妙妙听完,眼睛弯成了月牙,凑近他低声道:“王爷如今也会耍心眼了?不过……这心眼耍得甚合我意!”她早就盼着夫君能从繁杂的朝务中抽身,多些时间陪伴家人。

她立刻唤人取来文房四宝,铺开雪白的宣纸,磨好浓墨,将一支上好的狼毫塞到萧玦手中,笑吟吟道:“既然如此,王爷,咱们这‘退休’生活,就从今日开始吧?《男德全书》第一章的纲目,妾身已经拟好了,请王爷过目?”

萧玦看着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妻子,再看看桌上那厚厚的、空白的稿纸,忽然觉得,自己这“退休”生活,恐怕……也不会太清闲。

但,这种忙碌,甘之如饴。

他接过笔,看着苏妙妙拟定的纲目,嘴角微微上扬。

【叮!目标人物成功调整生活重心,平衡家国责任,男德值+15!当前男德值:+5757!】

系统的肯定,更是让他心中最后一丝顾虑烟消云散。

王爷的退休生活,在《男德全书》的墨香中,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属于他和她的,以及这个家的,新的篇章,正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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