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被吴三醒揪得耳朵生疼,龇牙咧嘴地求饶:“三叔,松手,松手啊!疼!”
吴三醒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松了手,但脸上的怒气未消。他没再多说废话,而是迅速从一个装备包里拿出一个防毒面具,动作有些粗鲁但又不失仔细地扣在了无邪脸上,调整好束带。随即,他转头对一旁看热闹的黑瞎子吩咐道:“瞎子,去给他们几个也发一下。这里的空气不对劲,弥漫着一种从蛇巢深处渗出来的瘴气,长时间吸入会导致神经麻痹,暂时性失明。赶紧都把面具戴上。”
黑瞎子应了一声,拿起几个备用的防毒面具,嬉皮笑脸地依次递给顾念安、无心等人:“嗨,法师,老干部,还有宁小姐,几位这造型……啧啧,真是够别致、够前卫啊,融入了最新的荒野泥巴风?”
几人此刻都没心情理会他的调侃,迅速接过面具,熟练地检查气密性后戴好,将那些可能致盲的毒气隔绝在外。
稍稍安顿下来,吴三醒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群狼狈却眼神坚定的“泥人”,最后落在无邪身上,沉声问道:“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鬼地方的?这一路可不太平。”
无邪张了张嘴,正要解释,旁边的顾念安却不着痕迹地往前半步,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平稳自然:“吴先生,我们根据之前掌握的线索和地图,推断出这里就是西王母宫的入口区域,一路追踪痕迹找过来的。” 他刻意模糊了具体过程,尤其是不想在这人多眼杂的情况下,暴露无心能与蛇沟通这至关重要又匪夷所思的能力。
吴三醒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原来如此。难道你们也是循着小哥以前留下的那些记号找过来的?” 他猜测着另一种可能性。
无邪、王胖子和顾念安几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达成了默契——顺着这个现成的理由往下说最省事。
“对,没错。”无邪连忙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比,“就是跟着小哥的标记走的。”
王胖子在一旁偷偷用手肘碰了碰张启灵,用气声极小地问道:“小哥,你以前真来过这儿?还留了记号?”
张启灵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声音透过滤毒罐显得有些沉闷:“不记得了。”
王胖子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张启灵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没再继续追问。
吴三醒似乎并未起疑,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继续说道:“那就不奇怪了。我们也是一路跟着标记找到这个井道的,但这下面结构比想象中复杂,岔路也多,标记到了这里就断了,我们暂时还没找到下一个指向入口的标记具体在哪儿。”
这时,无心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道:“吴先生,或许……我们几个可以帮忙找到那个入口。”
“哦?”吴三醒挑眉看向他,带着审视和一丝希望,“你知道在哪里?”
无心伸手指向井道一个昏暗的、堆着些杂物的角落,语气带着笃定,开始瞎编:“根据这里的气流方向、岩壁侵蚀痕迹以及……一些其他线索综合推断,通往下一层的入口,最有可能就在那块区域的下面。” 他话音刚落,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面具后的眉头蹙起,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明显的嫌弃,“咦?不对……这下面怎么有股……怪味?”
吴三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咳嗽了一声,略显尴尬地解释道:“那个……咳咳,那是我们这几天……临时解决个人问题的地方。”
无心:“……”
现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诡异的沉默。
几秒后,无心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吴先生,你们……真会挑地方。”
顾念安忍着笑,一把将无心从那个“特殊区域”拉开,然后转向吴三醒,语气里带着点爱莫能助和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没办法了,吴先生。既然是您手下人‘制造’的现场,那这清理门户、寻找入口的重任,自然是谁干的谁挖喽。我们几个……是肯定不会动手的。”
吴三醒看着那几个一脸抗拒、明显不愿沾手的“泥人”,又瞥了一眼那个角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点点头。他转身,对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名叫“拖把”的手下吩咐道:“拖把,带你的人,去把那里清理干净,仔细找找下面有没有通道或者标记。”
“是,三爷。”拖把应了一声,虽然脸上也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招呼了几个手下,拿起工兵铲等工具,骂骂咧咧地开始干活。
黑瞎子抱着手臂,悠哉游哉地跟过去“监工”,时不时还调侃两句,引得那几个干活的手下对他怒目而视。
趁着这个空档,王胖子和张启灵先将背上依旧昏迷的潘子小心翼翼地安置到井道里一个相对干燥平整的角落。阿宁则走到吴三醒堆放物资的地方,仔细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消炎药和抗生素,尽快给潘子用上,控制可能存在的感染。
无邪见状,也想去帮忙做点什么,却被顾念安一把拉住手腕。
顾念安目光扫视了一圈,确认吴三醒那几个被称为“拖把”的手下都在远处埋头不情愿地干活,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后,才压低了声音,对吴三醒说道:“吴先生,看来上次云顶天宫之行,被警方那么一冲,您手底下折损了不少得力人手啊。现在跟在您身边的这几个,看行事做派和眼神,怕是都不可靠吧?”
吴三醒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没错。这几个都是临时花钱雇来的散兵游勇,表面上听我指挥,实际上……他们自己抱团,都以那个叫‘拖把’的为首。人心隔肚皮,在这种地方,不得不防。”
顾念安这才扭头,对着一旁听得一脸震惊、显然还没想到这一层的无邪,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听到了吧,天真同志?一会儿机灵点,别傻呵呵地还把他们当成你三叔可以托付后背的老伙计,心里多根弦,提防着点。”
无邪赶紧用力点头,将这话牢牢记在心里:“明白了,顾大哥,我会小心的。”
顾念安满意地转回头,继续问吴三醒:“那您手里现在,真正能信任、能派上用场的心腹,还有谁?”
吴三醒毫不犹豫地回答:“黑瞎子。”
顾念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然后,吴三醒就只是带着几分无奈,又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没有再吐出第二个名字。
顾念安等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被震惊之色覆盖,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没了?!就黑瞎子一个?!您……您可真不愧是威名赫赫的吴三爷!这种龙潭虎穴,身边就带一个真正信得过的人也敢往下闯?!”
吴三醒倒是很光棍,双手一摊,语气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现在不是还有你们过来了吗?情况这不就又好了很多?”
顾念安被他这逻辑噎了一下,立刻摆手划清界限:“别,三爷,您可别把我们算进去。我们这趟主要是为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直安静听着的无心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可以。”
顾念安震惊地猛地回头看向无心,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疯了。
却见无心面具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转向吴三醒,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谈判意味:“吴先生,想让我们帮忙,可以。您……给钱就好。”
顾念安先是一愣,随即立刻了然——无心这家伙,根本不是在逞英雄,他这是在趁机敲竹杠!而且是以一种非常理直气壮的方式。
吴三醒显然也没料到无心会来这么一出,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然后抬眼看向无心,干脆地问道:“好,你们要……”
就在他刚要询问具体价码时,远处正在“辛勤劳作”的拖把那几人突然发出了喊声:
“三爷!找到了!挖到硬东西了,下面好像有个通道口!旁边石头上还有那个奇怪的英文标记!”
几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立刻将对价钱的讨论抛到脑后,相互对视一眼,也顾不上那边的“特殊气味”了,赶忙快步朝着拖把他们挖掘的地方围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