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阿四凝视着冰层深处的巨大黑影,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向众人解释道:“‘昆仑胎’……这是传说中天定的宝穴,是大地孕育的神物,受天地灵气滋养。若论风水,没有比这更好的所在了。所以,这陪葬陵的核心,一定就修建在这‘昆仑胎’之内!”
顾念安闻言,却微微蹙眉,提出了质疑:“陈阿公,恕我直言,这说不通。您说没有比‘昆仑胎’更好的风水,可这里只是一个陪葬陵。按照常理,陪葬陵的风水规格,怎么可能超越主陵所在的三圣雪山呢?”
陈皮阿四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眉头紧锁,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困惑与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喃喃道:“除非……除非那汪藏海当真有了通天彻地之能,将主陵……真的建在了天上!”
“天上?”胖子嗤笑一声,连连摆手,“这怎么可能?老爷子,那汪藏海难不成还是个神仙?”
“自然不是神仙,”陈皮阿四摇头,语气沉重,“所以,只剩下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可能——这整片山川的走势,被那汪藏海以人力强行更改过了!”
无邪听到这里,大胆地提出了另一个猜想:“可是移山填海,这听起来比建在天上还不靠谱。有没有可能,这‘昆仑胎’根本就是假的?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光影陷阱,用来迷惑后来者的?”
顾念安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无邪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更大。”
一旁的华和尚沉吟片刻,似乎也更倾向于无邪的观点。
胖子是个务实派,见众人争论不休,直接说道:“咱们在这儿猜来猜去有什么用?是骡子是马,挖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就此放弃实在不甘心,便决定先挖开看看。但新的问题立刻摆在了眼前:这冰层厚实坚硬,如何挖掘?难道还要用炸药?刚刚经历的那场虚惊,让所有人对“炸”这个字都心有余悸。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路上总是冲在前面的胖子却胸有成竹地开口:“这个不难,胖爷我有办法。”
无邪了解胖子的脾性,知道他吃激将法,便故意摆出不信的样子:“胖子你能有什么办法?这可不是靠蛮力就行的,别瞎出主意了。”
“就是,”一个带着几分蔫坏笑意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顾念安看着无邪,眼中流露出“干得漂亮”的默契,接口道,“胖爷,这种技术活,您还是省省吧。”
胖子果然被这一唱一和激得跳脚:“嘿!你们两个!不信是吧?好!那胖爷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真本事!”他立刻来了精神,侃侃而谈,“告诉你们,胖爷我当年在昆仑山当过向导!那儿的冰川比这儿厚实多了!我们也发现过一些冰川下的遗迹。根据经验,真正的冰下建筑,必须依借悬崖或者山体建造,否则根本承受不住冰层的压力,早就塌了!你们看这个黑影,它孤零零地处在冰层中间,既没借悬崖的力,又没坍塌的迹象,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冰层很可能不是天然的!是有人故意把陵墓冻在里面,中间很可能是空心的!天真,你是学建筑的,我这分析有没有道理?能估算出这冰层大概多厚吗?”
无邪听了胖子的分析,眼睛一亮,认真思索起来:“胖子,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如果中间是空心的,冰层主要承受的是自身重量和外部压力……我粗略估算一下,如果是人造冰穹结构,这里的冰层厚度可能在十米左右。”
潘子一听这个数字,眉头又皱了起来:“十米?那也够呛啊!咱们得挖到什么时候?”
就在大家再次犯愁时,顾念安的余光瞥见了张启灵的动作,脑中灵光一闪,不禁失笑摇头:“我们真是被冻糊涂了,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想到。”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张启灵不知何时已将顺子带上山用来烧水的小型便携炉具拿了出来,正将其放在冰面上,然后抬眼看向大家,用眼神无声地询问:这样行吗?
“加热!”无邪瞬间明白过来,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对!用热源让冰表面融化变软,我们再凿就容易多了!”
有了明确的方法,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轮流上阵,利用有限的燃料和工具,对着目标区域的冰面进行加热和凿击。艰苦的工作持续了三四个小时,汗水在低温中几乎瞬间凝结,但没有人抱怨。终于,随着最后一下凿击,“噗嗤”一声,冰层被彻底凿穿,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沉闷、带着岁月尘埃气息的空气从洞口涌出。所有人都激动地围拢过来。胖子迫不及待地拿起手电朝下照去,光线穿过洞口,隐约照亮了下方的景象——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山洞,洞内赫然矗立着一座巍峨宫殿的轮廓,虽然视线被洞壁遮挡,无法窥其全貌,但那恢弘的气势已足以让人心跳加速。
华和尚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询问陈皮阿四:“四爷,您看……我们是现在下去,还是等明天天亮再说?”
陈皮阿四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写满渴望与好奇的年轻面孔:“等明天?你们忍得住?”
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找到这里,那近在咫尺的秘密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每个人的心,谁能按捺得住?没有任何犹豫,大家迅速检查并整理好装备,将绳索固定稳妥,怀着激动与警惕交织的心情,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顺着绳索,滑入了那个隐藏于万古冰层之下的神秘洞穴,最终,稳稳地落在了那座寂静无声的宫殿大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