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上空的仙魔激战并未持续太久。在云缈真人、离火真人、慧明大师与洛水元君四位蓬莱顶尖仙真的联手镇压下,那污潮之主的分神所化的魔脸,虽凶戾滔天,终究是无根之萍。万千云丝化作的牢笼将其死死束缚,爆裂火罡不断灼烧湮灭其魔气,慈悲佛光度化消弭其怨念,而洛水元君引动的磅礴水元更是如同天地之威,将其存在的根基——那些被污染的水灵之力强行剥离、净化。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狰狞魔脸便在一声充满不甘的咆哮中彻底溃散,化作缕缕黑烟,被纯净的仙灵之气与佛光涤荡一空。
然而,魔脸虽灭,碧波潭却已是一片狼藉。原本清澈如镜、灵性盎然的潭水变得浑浊黯淡,水面上漂浮着被魔气侵蚀而死的灵鱼水族,空气中残留着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更严重的是,潭底那处水元核心的法则“空洞”依然存在,如同一个尚未愈合的伤口,昭示着此次事件的严重性。
洛水元君面色冰寒,立于潭边,素来温婉的眼眸中此刻尽是雷霆之怒。碧波潭由她执掌,如今在她眼皮底下被魔气侵蚀到如此地步,这不仅是失职,更是对整个蓬莱水元体系的严重威胁与挑衅!
“查!”她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彻查碧波潭内外所有值守仙官、近期往来修士!启用‘溯光镜’,回溯此地三日内的所有气机流转!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魑魅魍魉,敢在蓬莱撒野!”
云缈真人亦神色凝重,拂尘轻扫,一道清辉没入虚空:“此事非同小可,魔气能无声无息潜入核心灵泽,蓬莱内部恐有疏漏。即刻起,封闭碧波潭周边百里,所有仙官、客居修士暂不得随意出入,接受问询。离火道友,劳你率执法仙卫,协助洛水元君清查此地;慧明大师,烦请以佛法普照,驱散残留魔念,安抚此地生灵。”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蓬莱仙境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一道道遁光从各处升起,执法仙卫身着制式甲胄,开始封锁区域,盘查人员。离火真人带着一身尚未完全平息的煞气,亲自坐镇碧波潭。慧明大师则盘坐于潭边,口诵真经,道道金色佛光如同暖阳,洒向受损的潭水与山谷,驱散着那令人不适的阴霾。
而作为最早发现并触动了魔气警戒的林亦辰与苏云裳,自然也成为了重点关注的对象。
两人刚回到“乙亥”院不久,云缈真人便亲自来访,同行的还有一位面容古板、手持玉圭的老年仙官,乃是执掌蓬莱律令的“司律仙官”。
“林道友,苏仙子。”云缈真人开门见山,语气虽依旧清冷,但并无兴师问罪之意,反而带着一丝探究,“碧波潭之事,二位是最先察觉并与之交手者,不知可否将当时情形,详述一番?”
林亦辰与苏云裳对此早有准备。由苏云裳主述,林亦辰补充,将如何感应到微弱魔气、如何暗中探查、以及那魔气如何伪装、如何突然爆发、其形态与威力如何,一五一十道来,并无隐瞒,只是略去了林亦辰以混沌之道追溯源头未果的细节。
“……那魔气侵蚀手段极为阴毒,并非强行破坏,而是如同寄生,缓慢转化水元。其爆发时凝聚的魔脸,与晚辈二人之前在归墟之中遭遇的‘污潮之主’魔念一般无二。”苏云裳最后总结道,并展示了净世玄莲记录下的、那一闪而逝的魔气本质影像。
云缈真人与司律仙官仔细听着,面色愈发凝重。
“污潮之主……果然是域外天魔的手段!”云缈真人眼中寒光一闪,“能避开蓬莱外围监察与内部水元感应,直接作用于碧波潭核心,此等手段,绝非寻常魔修所能为。要么是内部有人接应,且地位不低;要么……便是对方掌握了某种我等未知的、直接撬动归墟之力侵蚀仙域的秘法。”
司律仙官沉声道:“根据二位所述,以及现场残留痕迹判断,二位确为发现并试图阻止魔患之功臣,而非引发祸端者。然,按仙规,客居修士遇此等大事,需第一时间上报,而非私下探查。念在二位初来乍到,且事出有因,此次不予追究,但下不为例。”
这话语虽严厉,但也算是为此事定性,排除了林苏二人的嫌疑。
“多谢仙使、仙官明察。”林亦辰拱手道,“我二人亦是担心打草惊蛇,方才行此下策。不知如今清查,可有线索?”
云缈真人摇了摇头:“那魔气爆发后,所有残留气机几乎被其自我湮灭,溯光镜也难以回溯出清晰影像。值守仙官皆经过初步排查,暂未发现明显异常。对方行事,极为谨慎老辣。”
她看向林亦辰与苏云裳,语气缓和了些许:“二位道友感知敏锐,道法特殊,尤其是苏仙子的净世玄莲,于探查、净化魔气有奇效。如今魔踪已现,蓬莱正值用人之际,不知二位可愿协助,参与此次肃清行动?”
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意味着蓬莱高层开始真正将二人视为可以信赖和倚重的力量。
林亦辰与苏云裳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意动。这正是深入了解蓬莱、获取更多信任与资源的良机。
“斩妖除魔,护卫正道,义不容辞。”林亦辰代表二人表态,“但有所需,我二人愿尽绵薄之力。”
“好。”云缈真人颔首,“具体事宜,待洛水元君那边初步排查完毕后再行安排。二位暂且待命,若有发现,可随时通过此符与我联系。”她留下两枚传讯仙符,便与司律仙官告辞离去。
送走二人,林亦辰与苏云裳回到院中。
“看来,蓬莱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林亦辰沉吟道,“魔气能如此精准地植入碧波潭核心,内应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对方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污染一处灵泽那么简单。”
苏云裳点头:“碧波潭是蓬莱水脉重要节点之一。若多处关键节点皆被如此侵蚀,一旦同时爆发,足以动摇蓬莱根基,甚至可能影响那本就脆弱的飞升之路。”
两人都意识到,他们无意中可能撞破了一个针对蓬莱的巨大阴谋。而此刻,他们已不再是旁观者,而是被正式卷入其中的参与者。
蓬莱的肃清行动已然展开,但隐藏在暗处的魔影,真的会如此轻易被揪出吗?一场围绕蓬莱存亡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林亦辰与苏云裳,注定将在其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