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的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时，林风已经盘膝坐在那块被剑齿虎踩出的泥坑边，手里紧紧攥着那株泛着莹白光泽的剑心草。草叶上的露珠顺着叶脉滚落，滴在他手背上，竟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蕴含其中的精纯灵力在蒸腾。
“沈墨，你确定这草真能让我突破？”林风喉结滚动，指尖轻轻摩挲着剑心草的叶片，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卡在金丹中期已有三年，试过无数天材地宝，丹田内的灵力始终像被一层无形的壁垒困住，无论如何冲击都纹丝不动。
沈墨正蹲在小溪边试图清洗身上的污泥，闻言回头咧嘴一笑，半边脸还糊着黑泥，只有牙齿白得晃眼：“放心，这草在兽语里叫‘破障芽’，剑齿虎都把它当宝贝藏着，说吃了能让崽子跳过幼年期。你一个大活人，总不能不如只老虎吧？”
他这话半真半假。昨晚被剑齿虎追得跳进泥潭时，确实借着破妄眼听懂了那畜生的腹诽——“这人类臭得像沼泽里的烂鱼，沾了他的味儿会被族群笑话”，才敢故意“哭喊”求饶拖延时间。但剑心草的功效，却是系统面板明明白白标注的【蕴含剑系本源之力，可助金丹期修士突破瓶颈】。
洛璃站在溪边的青石上，抱着胳膊看沈墨跟泥鳅似的在水里扑腾，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别洗了，那泥潭的淤泥混了瘴气，遇水会发黏，得用清灵术才能弄干净。”她说着指尖泛起淡紫色灵力，屈指一弹，三两道灵丝如同灵巧的手，精准地卷走沈墨头发里的泥块，露出底下湿漉漉的黑发。
沈墨被灵丝扫过的地方一阵清凉，刚想道谢，就听林风突然闷哼一声。转头看去，只见剑心草已被他捏碎，金色汁液顺着指缝渗入皮肤，他周身的灵力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翻涌起来，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凝神！”洛璃脸色一凛，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剑心草的力量太霸道，别被灵力冲乱经脉！”
林风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丹田内的金丹正在疯狂旋转，原本温润的金色丹体上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涌出新的灵力，冲击着那层困扰他多年的壁垒。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从林风体内传出，像是琉璃碎裂的脆响。他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剑光，周身的灵力瞬间内敛，再散开时已带着金丹后期特有的威压，吹得周围的草叶都伏倒在地。
“成了！”林风猛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沈墨，你看！”他随手拔出青钢剑，手腕轻抖，剑光如同活过来的游龙，在空气中划出三道残影，每道残影落地时，都在泥地上留下半寸深的剑痕，痕迹边缘还萦绕着淡淡的金芒。
“这是……‘剑随心动’的雏形？”沈墨看得眼睛发直。林风之前的剑法虽稳，却总带着几分刻意，如今剑光流转间浑然天成，显然是突破后对剑道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林风兴奋地挥剑劈向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干，剑刃未及触木，一道无形的剑气已先一步将树干拦腰斩断，切口平滑得如同镜面。“我感觉丹田的灵力用不完！”他激动地抓住沈墨的胳膊，差点把还在滴水的泥人晃散架，“沈墨，你太够意思了！为了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林风看着沈墨满身的污泥，想起刚才剑齿虎离去时那嫌弃的眼神，鼻尖突然一酸：“刚才那畜生是不是骂你了？我听到它低吼来着。”
沈墨被他晃得头晕，拍开他的手：“嗨，畜生的话你也当真？它是说我这味能驱邪，是夸我呢。”他嘴上打哈哈，心里却有点暖——这愣头青看着大大咧咧，倒是把刚才的细节记在了心上。
洛璃走到林风身边，屈指弹了弹他的剑鞘：“别光顾着高兴，剑心草的力量需要稳固。你现在灵力虚浮，遇到筑基期修士还行，碰上金丹后期就得露馅。”她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个小玉瓶，“这是‘凝气散’，分三次服下，三天内别再动用剑气。”
林风连忙接过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好，又想起什么，转身往刚才剑齿虎窝的方向跑：“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剑心草，说不定能给沈墨也找一株……”
“回来！”洛璃喊住他，“剑心草十年才结一株，哪有那么好找？再说沈墨是混沌灵根，剑心草对他没用。”
沈墨这才想起自己那奇葩的灵根——当初测灵时，测灵盘直接炸了，师父说他这灵根能兼容天下灵力，却也最难精进，寻常天材地宝对他来说，效果还不如啃块灵石来得实在。
林风讪讪地停下脚步，挠了挠头：“那……那我请沈墨吃顿好的！等出了迷雾森林，去望月城最大的酒楼，点满桌的灵膳！”
沈墨刚想说好，突然感觉脸颊一凉。低头看去，洛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素白的手帕，正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泥污。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像晨露落在发烫的石头上。
“你这样出去，别人还以为青云宗弟子掉进粪坑了。”洛璃的声音淡淡的，眼神却很专注，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手帕上沾了灵泉水，擦过之处，顽固的淤泥纷纷化开，露出底下原本的肤色。
沈墨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他能闻到手帕上淡淡的冷香，像是雪后松林的气息，混着自己身上的泥腥味，竟不觉得违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将洛璃的侧脸照得半明半暗，她认真的模样，比迷雾森林里任何奇花异草都要好看。
“愣着干什么？”洛璃擦到他沾了泥的嘴角时，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耳根微微泛红，手劲不自觉重了点，“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剑齿虎。”
“哦……哦。”沈墨连忙收回目光，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暖烘烘的。他活了十八年，除了小时候娘亲给擦过脸，还是头一回被姑娘这么近距离伺候，心跳得跟打鼓似的，连带着丹田的灵力都有点紊乱。
林风在旁边看得直咋舌，刚想打趣两句，就见洛璃突然停下动作，将手帕往沈墨手里一塞：“自己擦！”说完转身走到结界边缘，背对着他们，肩膀却微微耸动——像是在憋笑。
沈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帕，上面还留着她的温度和淡淡的香气，再摸摸自己被擦干净的半边脸，突然觉得刚才掉进泥潭挨剑齿虎嫌弃，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嘿嘿傻笑两声，拿起手帕胡乱擦着剩下的泥污，擦到脖颈时，手指突然触到个硬硬的东西——是昨晚从黑风谷带出来的那片金色羽毛，不知何时被他揣进了怀里，此刻正隔着湿透的衣襟，微微发烫。
“对了，”沈墨想起正事，将羽毛掏出来，“洛璃，你认识这羽毛吗？上次在夹层空间……”
洛璃转过身，看到羽毛时瞳孔微缩，快步走过来接过羽毛，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符文：“这是‘镇界雀’的羽毛。镇界雀是上古神鸟，专司看守界门，三百年前幽冥殿初代殿主打开界门时，最后一只镇界雀就死在了界门之战中。”她抬头看向沈墨，眼神凝重，“你在哪找到的？”
沈墨把在夹层空间捡到羽毛，以及羽毛里藏着镇界碑线索的事简略说了一遍，隐去了系统和混沌母石的部分。
洛璃听完沉默片刻，将羽毛还给沈墨：“这羽毛能感应界门的波动，你收好。幽冥殿既然能打开一次界门，就可能打开第二次，有这羽毛在，至少能提前预警。”
林风凑过来看热闹：“镇界雀？是不是跟凤凰差不多厉害？”
“比凤凰厉害多了。”洛璃淡淡道，“凤凰管的是生灵轮回，镇界雀管的是界域秩序。当年若不是镇界雀拼死挡了界门三天，苍澜界早就被上界邪祟吞了。”
三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兵刃交击的脆响和人的惨叫。林风反应最快，一把将沈墨和洛璃拉到树后，自己则爬上旁边的高树，拨开树叶往声音来处望去。
“是商队！”林风压低声音道，“被马匪劫了！看商队的旗帜，像是往望月城去的‘万金楼’商队！”
沈墨也想爬树，却被洛璃按住。她指了指地面：“别乱动，那伙马匪里有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气息很杂，带着幽冥殿的邪气。”
沈墨心中一凛，运转破妄眼望去——果然，只见三十多匹快马围着一支商队，马匪们个个黑衣蒙面，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腰间挂着块骷髅令牌，正是幽冥殿的标志。商队的护卫虽奋力抵抗，却都是些炼气期修士，根本不是对手，眼看就要被马匪冲散。
“商队马车里好像有个老头，”林风突然道，“马匪好像特意要抓他，喊着‘别伤了老医师’什么的。”
老医师？沈墨心里一动，刚想说话，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触发支线任务：救助万金楼商队，获取老医师信任。
任务要求：沈墨需在老医师面前扮演医术白痴，将疗伤丹、解毒丹、壮骨丹混在一起喂给老医师，制造“乱用药”的假象。
任务奖励：回春术（初级）——可快速治疗皮外伤及灵力淤堵，使用时需消耗少量混沌生灭之力。
任务失败惩罚：老医师被马匪掳走，错失获取“幽冥殿秘制毒药解药”的机会。】
沈墨看着任务奖励的回春术，眼睛一亮——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治疗类技能，上次在黑风谷受伤，全靠混沌母石硬扛，有了回春术，至少不用再担心小伤小痛影响打架。
“我们得帮帮他们！”沈墨对林风和洛璃道，“那老医师好像对马匪很重要，救了他说不定能问出些幽冥殿的情报。”
林风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立刻拔剑：“我去引开那个独眼马匪，你们趁机救人！”
洛璃点头：“我用毒烟困住其他马匪，沈墨你去马车找老医师，动作快点！”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行动。林风从树上一跃而下，青钢剑挽出个剑花，故意朝着独眼马匪的方向劈出一道剑气，将他的马头斩落：“呔！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当我长风剑派没人了吗？”
独眼马匪猝不及防，摔了个狼狈的屁股墩，爬起来怒吼：“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你家爷爷的事？”他挥手让其他马匪继续抢人，自己则提着鬼头刀冲向林风。
洛璃趁乱绕到马匪后方，指尖弹出数十道淡紫色毒烟，毒烟落地即散，化作无形的雾气。马匪们闻到雾气，顿时头晕眼花，动作变得迟缓，被商队护卫抓住机会反击，局面瞬间逆转。
沈墨则借着树木掩护，几个起落冲到商队最中间的马车旁。车帘紧闭，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听起来虚弱得随时可能断气。他一把扯开车帘，只见车里坐着个白发老者，面色蜡黄，嘴唇发紫，正捂着胸口不断喘息，旁边还放着个药箱。
“老医师，我救你出去！”沈墨伸手想去扶他。
老者却摆了摆手，喘着气道：“别……别碰我……我中了‘锁灵散’……碰了会过给你……”
沈墨这才注意到老者的手腕上有圈黑色的勒痕，显然是被下了禁制。他想起系统任务，眼睛一转，故意装作慌乱的样子，从储物袋里翻出三瓶丹药——正是任务要求的疗伤丹、解毒丹和壮骨丹。
“我这里有药！”沈墨手忙脚乱地打开三个药瓶，把里面的丹药一股脑倒在手心，“我师父说这些都是好药，混着吃效果更好！”
老者吓得眼睛都直了，连连摆手：“胡闹！疗伤丹性热，解毒丹性寒，混在一起会伤经脉的！壮骨丹是炼体的，跟这两种药相冲……”
“哎呀来不及了！”沈墨不等他说完，捏着一把丹药就往他嘴里塞，还故意用了点灵力，让老者不得不咽下去。
周围的商队护卫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呼起来：“小伙子你干什么？那是谋杀啊！”
“老医师要是有三长两短，万金楼不会放过你的！”
沈墨“慌乱”地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救他……”
就在这时，老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众人都以为他要被丹药毒死了，个个面露不忍。谁知咳嗽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老者突然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蜡黄的脸色竟透出几分红润，嘴唇的紫色也淡了不少。
“这……这是……”老者自己都愣住了，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惊讶地发现胸口的憋闷感减轻了许多，连带着被锁灵散压制的灵力，都有了一丝松动。
沈墨也愣了——他只知道系统任务肯定有猫腻，却没想到这三种丹药混在一起，真能缓解锁灵散的药性。
【叮！任务完成！奖励回春术（初级）已发放，可随时使用。】
脑海里涌入回春术的运转法门，沈墨心中一喜，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老医师身上，悄悄走到一个被马匪砍伤胳膊的护卫身边，假装扶他，指尖在伤口上轻轻一抹——一道微不可查的青金色光芒闪过，护卫流血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了。
护卫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胳膊：“咦？不流血了？”
沈墨冲他嘿嘿一笑，转身又去“帮忙”，实则用回春术悄悄治疗其他受伤的护卫。他做得极为隐蔽，加上众人都在关注老医师和林风那边的战斗，竟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林风那边，有了金丹后期的灵力加持，对付筑基后期的独眼马匪已是游刃有余。他将新领悟的“剑随心动”发挥得淋漓尽致，剑光如同附骨之疽，逼得独眼马匪连连后退，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划开了数十道口子，狼狈不堪。
“小子，你给我等着！”独眼马匪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就想跑。
“想跑？”洛璃冷哼一声，早就在他退路布下了毒针阵。独眼马匪刚踏出两步，就踩中了毒针，腿一软摔倒在地，被赶上来的林风一脚踩住后背，用剑指着喉咙。
其他马匪见首领被擒，顿时没了斗志，被商队护卫和洛璃联手制服，捆成了一串。
老医师被护卫扶下马车，走到沈墨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号了号他的脉，突然笑道：“小伙子，你这‘乱用药’的本事，倒是比老夫高明。”
沈墨挠着头装傻：“我……我就是运气好。”
老医师哈哈一笑：“运气也是本事。老夫姓秦，是万金楼的供奉医师。刚才多谢三位出手相救，不知三位要往何处去？”
“我们去望月城。”林风收起剑，爽快地答道。
秦医师眼睛一亮：“正好，我们商队也是去望月城送货的。不如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望月城城主下个月要举办修仙者拍卖会，说不定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沈墨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跟着商队走不仅安全，还能从秦医师那里打听更多关于幽冥殿的消息。
“那就多谢秦医师了。”沈墨笑道。
秦医师摆摆手，又看了看沈墨，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小伙子，你刚才给我吃的那三种药，是谁教你这么用的？”
沈墨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找借口，突然看到商队里拴着的几条猎犬冲他摇尾巴，眼睛一转，胡诌道：“是……是我家以前养的狗，它生病的时候，我就把各种药混着喂，没想到挺管用……”
这话一出，不仅秦医师愣住了，连林风都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洛璃转过身，肩膀又开始不自然地耸动——这一次，沈墨确定她是在笑，而且笑得还挺开心。
阳光穿过迷雾森林的缝隙，洒在众人身上，带着暖意。沈墨摸了摸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