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锈剑惊芒（上）· 以巧破力
“开始！”
号令如石破天惊，打破了擂台上下短暂的寂静。
“吼！”
牛夯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本就壮硕的身躯似乎又膨胀了一圈，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凶悍的气息。他甚至没有动用背后那柄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开山斧，而是双足猛地蹬地，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带着一股恶风，径直朝着林轩冲撞过来！
最简单的冲撞，却蕴含着淬体二重的强横力量和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擂台的地面似乎都在他脚下震颤！若是被撞实，以林轩淬体一重都勉强的身板，恐怕立刻就会骨断筋折！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不少女弟子甚至捂住了眼睛。张虎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
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林轩瞳孔骤缩，但他没有选择硬撼，甚至没有立刻后退。五年如一日练习基础步法形成的本能，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牛夯即将及身的刹那，林轩动了！他脚下看似随意地一滑，身体如同风中柳絮，以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向侧后方飘开半步，同时腰身一拧！
“呼！”
牛夯裹挟着巨力的冲撞，几乎是擦着林轩的衣角呼啸而过！强烈的劲风刮得林轩脸颊生疼，但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咦？”台下有眼力的教头再次发出轻咦。林轩这看似简单的一步，时机、角度、距离都拿捏得妙到毫巅，绝非侥幸！这需要何等惊人的预判和身体控制力？
牛夯一击落空，冲势过猛，又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转过身，铜铃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和恼怒：“小虫子，还挺滑溜！”
林轩心中凛然，牛夯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绝对不能力敌。他深吸一口气，将锈剑横在身前，摆出了林家流云剑法中最基础的守势“云聚”，心神却高度集中，感知提升到极限，紧紧锁定牛夯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看你能躲到几时！”牛夯怒吼一声，不再单纯冲撞，而是挥舞起一双钵盂大的拳头，施展出一套刚猛无比的“疯牛拳”。拳风呼啸，如同狂风暴雨，笼罩向林轩周身要害！
这一次，林轩没有再一味闪躲。他知道，一味退让只会耗尽体力，必须反击！
他眼神一凝，手中锈剑动了！没有绚烂的剑光，没有凌厉的剑气，只有最基础、最朴素的招式——直刺、横削、上撩、下格！正是他练习了千万次的流云剑法基础式！
但他的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牛夯拳法中的薄弱环节，或是力道用老的瞬间，或是招式转换的间隙！
“叮！”“当！”“锵！”
锈剑与牛夯覆盖着淡淡土黄色光晕（土系内力）的拳头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交击之声！林轩手臂剧震，虎口发麻，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腾，几乎握不住剑！双方的绝对力量差距太大了！
但他咬紧牙关，凭借超凡的剑术本能和昨夜观想提升的一丝感知，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的代价化解掉牛夯大部分的力量。他的身法如同鬼魅，在方寸之间腾挪闪避，锈剑则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寻找着牛夯防御的漏洞。
一时间，擂台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气势汹汹、力量强横的牛夯，如同狂怒的巨熊，攻势猛烈；而看似弱不禁风的林轩，则像是一只灵巧的雨燕，在狂风暴雨中穿梭，每每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一剑，虽无法造成重创，却总能让牛夯的攻势为之一滞，显得颇为狼狈！
“这……这是什么剑法？怎么如此古怪？”
“好像就是最基础的流云剑法啊？可怎么在他手里，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反应太快了！好像能预知牛夯的下一步动作！”
台下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议论纷纷。林轩的表现，再次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这绝不是一个废物能拥有的战斗技巧和意识！
苏婉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看得分明，林轩的剑法境界并不高，内力更是微弱，但他对时机的把握、对力量的控制、以及那种融入本能的战斗直觉，简直堪称妖孽！尤其是那柄锈剑，看似破败，但与牛夯覆盖内力的拳头硬碰硬多次，竟没有丝毫损坏的迹象！
张虎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没想到林轩如此难缠，竟然能和牛夯周旋这么久！他暗中对牛夯使了个眼色，做了个下狠手的手势。
牛夯久攻不下，又被林轩的锈剑屡次骚扰，身上添了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虽然无碍，却让他越发狂躁。接到张虎的暗示，他眼中凶光毕露！
“小虫子！你惹怒牛爷了！”牛夯猛地后撤一步，不再急于进攻，而是深吸一口气，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显然在酝酿更强的杀招！“接你牛爷一招，‘蛮牛开山’！”
他双拳收于腰间，全身力量凝聚，一股更加恐怖的气势开始升腾，锁定了林轩！这一击，必然是石破天惊！
林轩心中一沉，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守了！必须主动出击，打断他的蓄势！
机会只有一次！
他目光锐利如剑，全力催动脑海中那丝清凉气息，感知提升到极致！他看到了，牛夯蓄力时，胸口膻中穴的位置，内力运转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就是现在！
林轩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牛夯那不断攀升的气势，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快如闪电，正是流云剑法中唯一一招偏向突进的步法——“云涌”！
同时，他全身力量灌注于锈剑之中，不再是基础的招式，而是流云剑法中速度最快、最为凝聚的一式——“流星逐月”！目标直指牛夯膻中穴那一闪而逝的破绽！
人随剑走，剑化流星！
一道暗红色的、毫不起眼的剑光，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刺破空气，直取中宫！
“找死！”牛夯见林轩竟敢主动进攻，狞笑一声，蓄势待发的双拳就要轰出！
然而，就在锈剑剑尖即将触及牛夯胸口的刹那，异变再生！
林轩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锈剑仿佛活了过来，剑身那暗红色的锈迹下，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的流光一闪而逝！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手臂瞬间涌入他体内，与他观想《无名剑典》产生的那丝清凉气息奇异融合！
他的速度，在这一刻暴涨！剑尖刺出的轨迹，发生了一丝玄之又玄的微调，变得更加刁钻，更加不可捉摸！
“什么？！”牛夯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柄锈剑仿佛无视了他布在胸前的内力防御，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膻中穴那个微小的内力节点上！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刺破皮囊的声响。
牛夯浑身剧震，凝聚到一半的恐怖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他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倒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痛苦！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擂台上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林轩，持剑而立，剑尖遥指败退的牛夯，虽然气喘吁吁，脸色苍白，但身姿挺拔如松。
暗红色的锈剑，在冬日阳光下，仿佛褪去了些许平凡，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