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君亦依照原计划悄悄潜进聂府。两城开战后没多久聂青槐便将府内一众下人扣在自己身边做保护伞。因着君亦的人几次进攻,聂府的下人被聂青槐斩杀殆尽,身边也只留了一个老坛。后又秘密抓走了不少城内的无辜百姓当作肉盾,只要外面的人攻门,聂青槐便杀一人,将人头丢出墙外示威。他手中握着多条无辜百姓的性命,且多是一些老弱妇孺,是以虽然早就是强弩之末,可在没想到万全之策以前,君亦不敢贸然强攻。
府内悄无声息,倒是比想象的还要安静,怪不得侍卫会说毫无异样。君亦此前在聂府住过一段时日,入夜后虽然无人在院中走动,可府内各处总归是会留有一盏小灯,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乌漆嘛黑的,连路都不好认。
凭着记忆君亦摸索了好几圈,才总算确定了聂青槐的居所。从后面翻窗而入,不出所料,房内一片静寂,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正思忖着人会去哪,突觉背后阴风一起,一股寒意直窜脖颈。
君亦定了定神,嘴角一侧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微微侧首对着身后那人冷哼道:“怕是等很久了吧。”
夜色下,西风一身黑衣,宽大的帽檐将上半张脸完全遮住,裸露在外的一小半皮肤在夜色下白的瘆人,同样挑起一侧嘴角,阴森一笑。
背后的两把弯月刀隐隐发出震动,似是已经不耐烦的想要迫切从主人的背上跳出来一般。
君亦将手中的剑又握紧了些,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屋外,一片云层将本就微弱的月光遮住。屋内,一片刀光剑影,电光火石间,将聂青槐的房间照的一片光亮。
屋内二人的身影时而交错时而叠撞,迎上、分开,又迎上、又分开...很是激烈。
激战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前厅的窗户突然从里被人击破,随着一个黑影破窗而出,滚落在地,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捂着被伤的胸口。还未来得及反应,里面的人已经乘胜追上前对着地上的人又是一脚,那黑影被踹飞,趴落在庭院内。
黑影缓缓抬起头来,一张脸白的瘆人,眼眸泛着蓝色的幽光,那张唇猩红的犹如鬼魅,对着打伤他的人邪魅一笑,嘴角流出几缕鲜血,将他的唇染得更红了。
君亦缓步上前,满脸轻松,眼睛里满是对地上之人的鄙视和不屑。
“你已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可以饶你不死,把聂青槐那个狗贼留下,带着你的人立刻从青槐城消失!对了,替我给你的主子带句话。聂青槐,我杀定了,管他是谁的哥哥谁的舅舅,杀人偿命,他死有余辜!”
地上的人抬头轻蔑一笑,又咳出了两口血。那双泛着蓝光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怯意,似是早就胸有成竹。微微侧首,只见黑暗中顿时冲出两队黑衣人。
君亦不屑一笑:“这怕是你的全部身家了吧,穷途末路莫再负隅顽抗,我要的只有聂青槐,把人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两队黑衣人后面传来一串阴森的冷笑,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划破了静寂黑暗的夜空:“穷途末路?君少主...呃不对,该唤一声君城主了,上次聂府匆匆一别,君城主别来无恙啊!”
两队黑衣人分列两排,鬼医从中间飘忽而来,伴着异样的恶臭,浑身泛发着不明的危险气息。
君亦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抬手拂了拂鼻尖。
阿陌曾说此人周身戾气缠绕,手段阴毒绝非寻常的医师,聂金花此次派他前来,定是有万全的准备。如今西风已被我重伤,区区两队人马便敢叫嚣,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鬼医微微侧首,身后上前两人将地上的西风搀起。
继续道:“老朽对君老城主素来敬仰,想当年那也是风度翩翩威风凛凛,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气吞山河之志。若不是几大世家早就事先言明,只怕你的父亲早就是天下共主了!只可惜啊,江湖四足鼎立之后,令尊被妖女所惑,整日醉在温柔乡里,原本那个杀伐果断的君城主便不复存在咯!变得磨磨唧唧优柔寡断,没有半点君主的威赫,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还真叫人惋惜啊!”
双眼因为愤恨布满红丝,君亦怒吼道:“你闭嘴!一个只会歪门邪道害人性命的庸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妄议我的父亲!”
鬼医一侧耳朵猛的一动,很明显君亦的话成功的刺激到了他,那双泛着青黄色的眼球缓缓向上抬起,眸底尽是阴戾。
不过很快转瞬即逝,诡异的笑容重新爬上满是褶皱的苍老面皮,阴森笑道:“对了,令尊是不是还有一位小妾,听闻当年曾是名动整个青槐城的花魁娘子,裙摆底下不知有多少男子为她臣服,你那原本不可一世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啧啧...红颜祸水,果然一点不错,从沾上那个青楼女子的那一刻起,君老城主的一世英名便注定将毁于一旦。”鬼医脸上露出淫邪的笑,舔了舔嘴角接着道:“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那娇姨娘年轻时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老了也是风韵犹存,若是换了小老儿,死一百次也值了!哈哈...”
“卑鄙无耻之徒!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君亦彻底被激怒,那双眼睛红的似是要滴出血来,举起手中的剑便朝鬼医冲过来。
面前的鬼医面露惊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轻轻向后退了两步,两排黑衣人形成一道盾牌将他挡在身后。
君亦的剑劈向面前的黑色屏障,一阵电光火石碰撞,整个院子瞬间被照亮。
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数十人已超大半被斩杀,倒在血泊中。余下几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重伤,还在做最后的殊死挣扎。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