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道:“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上进的!自你入倚绣宫以来,给夫人配制的香膏种类不下数十种,且每一款都深得夫人的欢心。怎么,你就这么想要在夫人面前卖力表现?”
苏陌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这是嫉恨病又犯了!
忙颔首解释:“桃红姑娘误会了,奴婢只想尽心为夫人办事,为姑娘分忧,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奴婢这身粗鄙的手艺能得夫人赏识,全靠桃红姑娘成全与抬爱,奴婢感激姑娘还来不及,不敢僭越。”
桃红冷哼:“你不敢?可我怎么觉得你在夫人面前越来越得脸了,听说上次你去献香夫人对你赞赏有加,还直言要把你从锅炉房彻底要到身边来。怎么,这就按耐不住了?你是不是还妄想着取代我的位置,在这倚绣宫翻云覆雨呢?!”
苏陌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虽然蠢笨可也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会做两瓶香膏而已,怎抵得上夫人与姑娘之间多年的主仆情谊。奴婢万死也不敢存有这份心思,姑娘若是不信,现在便可将奴婢打发了去,奴婢保证再也不会踏足倚绣宫半步。”
“你在威胁我?”
“奴婢不敢。”
桃红道:“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我今日倒是见识了。”桃红弯身将苏陌的下巴狠狠捏起,森然道:“你还真是一条厉害的狗!不过,这狗若想咬人也得有牙才行!”
手指间重重一捏,将苏陌的下巴用力向下一甩,桃红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的苏陌,满眼的不屑与鄙视。
“长不长得出牙,在这倚绣宫,我说了算!”
苏陌伏在地上,眸中已盛满怒火。后槽牙摩擦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近日城内动荡不安,为了府内安全,夜府上下已严令禁止外出。出府采买的事,暂且搁置。”桃红道。
按在地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苏陌点头应是。
桃红又道:“拿来吧。”
苏陌缓缓抬头,见桃红一只手伸向自己,视线从她的眼眸滑向她的怀中。
怀里的是她新研制的香膏小样,因原料不足,只此一瓶。
从怀中缓缓掏出,双手奉上。
贪婪二字在桃红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握在手心如至宝一般,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
许久,苏陌才从地上站起,脸上却是隐隐不安。她原想着能够通过桃红顺利出府,再寻机会将西风和鬼医的事传给君亦,可眼下这条路只怕是无望了。她没想到,桃红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疑,如此喜怒无常极端善变之人,恐无法为自己所用。
入夜,苏陌房中。
阿灵神情颓然的从外面回来,眉眼耷拉着,难掩失落之色。
“阿灵,你回来了?怎么样?”正在屋内踱步的苏陌急忙迎了上去,可看到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的阿灵时,脸上的期盼转瞬即逝。
“不成?”
阿灵缓缓抬头,眸中满是歉意:“上次帮忙的小厮怕惹事端不肯再帮了,府上近来也的确严密了许多,所有进出人员都要盘查。阿陌,对不起,我没帮到你。”
苏陌抚了抚她的肩,安慰道:“怎能怪你,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事发突然,又赶上近来府内不安,这消息一时半会儿,怕是传不出去了。”
“那怎么办?你今日不是去找桃红了吗?她那边如何?有没有机会出府?”
苏陌摇头:“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今日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性情大变,我非但没有从她那打开突破口,反倒又引起她一阵猜忌。”
苏陌起身,背对着阿灵暗自叹气。
阿灵回来前,她去了老闫那,昔日托人打酒的渠道也同样被堵了。此时西风和鬼医只怕已经在去青槐城的路上了,可君亦还一无所知,万一被他们...
苏陌不敢再想下去,她对君亦虽无男女之情,却有患难之交的朋友之谊。如今既已知晓了聂金花的阴谋诡计,明知他有危难,自己又如何能坐视不理。可眼下她在夜府亦是如履薄冰,凌云知其秘却不报,犹如一颗定时炸弹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引爆,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之地。此时她若再硬闯出府,只怕再无机会寻得阿夜的下落。
苏陌心内一阵无力挫败,她烦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自出无忧谷,这种感觉便如影随形的绕在她周围,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时刻会伸出来钳制住自己的喉咙,令她窒息。
“对了阿陌,你刚刚说桃红今日很不正常,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苏陌转身:“什么?”
“今日我听下面的几名小厮议论,说青柳今日不知怎么开罪了桃红,被罚去当了慰奴。”
“...慰奴?那是什么?”
刚刚自己说倒没感觉,如今被苏陌这么一问,阿灵脸上倒是染上了一片绯红。
“你不知道啊?”
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忽灵忽灵的闪烁,轻轻摇头。
阿灵起身将苏陌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也是私下里听倚绣宫那帮婆子们议论过几句,说是宫里犯了事的婢女,倘若还有些样貌便会被罚去给下面那些平日里出力多办事牢的小厮们...享用。”阿灵在说到“享用”二字时,停顿了一下,努力找了两个不那么难以启齿的字代替。
苏陌眉心微蹙,仍旧一脸雾水,“什么意思?享用什么?”
阿灵惊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连连啧叹:“啧啧啧!这世上还有这么单纯无邪的人呢?你当真你听明白我在讲什么?”
苏陌迟疑片刻,依旧摇头。
“我的天哪!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吧,男女之事,床笫之欢...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