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王焦躁难安,苦无良策之际,一个绝妙的、堪称“一石二鸟”的毒计,在幕僚的献计与他们的密谋中逐渐成型。
“王爷,如今宫中,最恨皇贵妃与太子的,是谁?”一位阴鸷的幕僚低声问道。
邕王与兖王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名字——曹妃,曹丹姝!
“曹氏被废后位,全因林噙霜那小贱人设计陷害。她心中对林氏母子之恨,只怕倾尽黄河之水也难以洗刷。且曹家如今虽受打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宫中定然还留有些许我们不知道的暗线。”兖王赵韬眼中精光一闪。
“不错!”邕王赵曙抚掌,“若能说动曹妃,或利用曹家残存势力,设法谋害太子……届时,太子夭折,官家必然震怒。
而凶手,直指早已失势、且与皇贵妃有旧怨的曹妃!我们便可置身事外,坐收渔利!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太子,又能将弑杀储君的滔天罪名扣在曹氏头上,彻底铲除曹家这一潜在对手,岂不妙哉?”
此计可谓狠辣至极。利用曹丹姝对林噙霜的仇恨,驱使其行飞蛾扑火之事。无论成败,他们都将受益。若成,太子死;若败,曹妃与曹家顶罪。
计议已定,二王便开始利用各自隐藏在宫中的眼线,以及通过复杂关系与曹家旧部取得的微弱联系,开始向幽居兰林殿的曹妃,传递极其隐秘的信息。
起初,只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风言风语,诸如“太子聪慧,官家爱若珍宝”、“皇贵妃势大,六宫已无人能制”。这些话语,如同盐巴,一遍遍洒在曹丹姝未曾愈合的伤口上。
渐渐地,信息开始变得更具挑唆性:“曹妃娘娘可知,当日您被废后,林氏在宫中是如何弹冠相庆?”“若非林氏母子,娘娘您何至于在此凄冷度日?”“太子若在,曹家永无翻身之日,娘娘您亦将老死在这兰林殿中……”
曹丹姝本就因林噙霜暗中下药而身体日渐虚弱,精神也大不如前。
这些不断传入耳中的诛心之语,混合着往日刻骨的仇恨与如今落魄的绝望,在她心中疯狂发酵。
她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病弱的容颜,再想到林噙霜如今的风光无限、儿女双全,强烈的妒恨如同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是啊,若不是林噙霜,若不是那个孽种太子,她怎会落到如此田地?她才是官家明媒正娶的皇后!曹家才是应该权倾朝野的外戚!
就在曹丹姝的心防逐渐被怨恨侵蚀,趋于崩溃的边缘时,一条最关键、最恶毒的信息,通过一个几乎不可能被查到的隐秘渠道,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信息没有落款,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却指明了兰林殿内某处埋藏的一包“秘药”,以及一个如何能短暂调开太子身边部分侍卫的、看似“巧合”的时机。
那秘药无色无味,混入饮食,能令婴孩慢慢衰弱,太医极难察觉,最终会“因病夭折”。
送信之人,甚至“贴心”地分析了此举的“好处”:太子若死,林噙霜必然痛不欲生,官家也会深受打击。
届时,官家无嗣,势必从宗室中择立新君,而最有资格的便是邕王、兖王。
只要新君登基,念在曹家“间接”助其登上大宝的功劳,定然会恢复她皇后的尊荣,甚至让曹家更上一层楼……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曹丹姝并非完全蠢笨,她自然知道这其中必然有邕王、兖王的影子,自己是被当成了杀人的刀。
可是……那诱惑太大了!报复林噙霜,看到那个夺走她一切的女人痛苦!让赵祯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甚至……甚至还有那渺茫的、重获尊荣的希望!
在病痛与仇恨的双重折磨下,曹丹姝残存的理智终于被吞噬。
她颤抖着,从指定的地方挖出了那包致命的秘药。看着那白色的粉末,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林噙霜……赵琛……你们夺走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她嘶哑地低语,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兰林殿内阴郁的算计,如同暗处滋生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向着皇贵妃林噙霜所在的奢华宫殿蔓延。
然而,它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暴露在阳光之下。
关于曹丹姝的一切,她与曹家旧部的垂死挣扎,她与邕王、兖王之间那些自以为隐秘的联系,如同摊开的画卷,细节分明地呈现在林噙霜的案前。
她手中掌握的力量,远非曹氏或二王所能想象。
那些传递消息的隐秘渠道,有些早已被渗透,有些则在她冷冽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娘娘,他们……动手了。”心腹侍女云袖悄无声息地步入内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噙霜正执笔描摹着一幅工笔花鸟,闻言,笔尖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稳稳落下,勾勒出雀鸟最后一根翎羽,神态娴静如水,仿佛听到的不过是今日的糕点是否合口。
她放下笔,拿起一旁的温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纤长如玉的手指。
“哦?选的何时,何物,何种方式?”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今日午膳,太子殿下的蛋羹。用的是那种‘缠绵散’,据传无色无味,能缓慢侵蚀婴孩根基,造成病弱夭折之象。曹妃动用了埋在御膳房的一颗废弃多年的暗棋,一个负责传递食盒的粗使内侍。”云袖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
林噙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果然如此,狗急跳墙,黔驴技穷。
这计策本身算不上多么精妙,但其背后的狠毒与利用人心的精准,却不得不让人“赞叹”。
“我知道了。”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嬉闹的一双儿女。
一岁多岁的太子赵琛正追着一只彩羽毽子跑,小脸红扑扑的,像初升的朝阳。
公主赵璇(墨兰)则安静地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石凳上,摆弄着几个精致的布偶。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但深处却凝聚起比寒冰更冷的决意。
陷阱已经布下,猎手也已就位,既然对方迫不及待地要跳进来,那么,她便等着。
只是这收网的时机,以及最终落入网中的是谁,将由她,林噙霜,来主宰!
她原本的计划,是亲自服下那碗蛋羹。
她身怀灵泉空间,可洗涤世间万毒,系统商城中更有起死回生的解毒灵丹,她有十成把握可以毫发无伤,甚至能借此机会,将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发挥到极致,彻底钉死曹丹姝,并顺势将火烧到邕王、兖王身上,为自己,为琛儿,再扫清一层障碍。
一场苦肉计,换来宫权的进一步巩固,值得。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宫人禀报蛋羹已呈上,她正准备寻个借口亲自品尝时,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清亮的通传声:“官家驾到——”
林噙霜心中猛地一跳。
赵祯?官家?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前朝政务繁忙,他已有两三日未曾踏足后宫,更别说这般临时起意。
只见赵祯穿着一身常服,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但踏入殿门,看到奔跑过来的赵琛和起身迎来的林噙霜时,那疲惫便化为了温和的笑意。
“爹爹!”赵琛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抱住了赵祯的腿。
赵祯朗声一笑,弯腰将儿子抱起,掂了掂:“琛儿又重了些。”他看向林噙霜,“今日难得清闲片刻,想着来看看你们母子们。璇儿呢?”
“璇儿在那边玩呢。”林噙霜敛衽施礼,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柔情,“官家来得正好,琛儿刚要用午膳,有一碗他最喜欢的蟹肉蛋羹,御膳房新做的,火候正好。”
她一边说着,心中念头却如电光石火般急转。
赵祯的到来,完全打乱了她最初的计划。
若此刻是她中毒,赵祯固然会震怒,会追查,但他心肠柔软,念及旧情,对已失势的曹丹姝是否会直接下死手?
是否会借此机会大力打压邕、兖二王?恐怕未必。
最多不过是赐死曹氏,对二王则依旧会顾忌宗室颜面,小惩大诫。
这结果,并非她所愿。
那么……如果是赵祯自己呢?
这个念头一生出,便如野草般疯狂滋长。
倘若中毒的是当今天子,那性质便截然不同!
谋害妃嫔与谋刺君王,乃是云泥之别。前者是宫闱倾轧,后者是动摇国本!
届时,赵祯的怒火将焚烧一切,任何牵扯其中的人都绝无幸理。
曹丹姝、曹家,乃至幕后黑手邕王、兖王,都将面临最残酷的清算。
而且,她深知赵祯的寿数。根据系统提示,他本有五十四年阳寿,如今三十八岁,尚有十六年光阴。
即便此次中毒,有她的灵泉水和系统丹药保底,定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经此一劫,赵祯在盛怒之下,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为了唯一的皇子赵琛,不仅不会打压他们母子,反而会更加倚重和扶持,甚至会加速为琛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