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野，眼神里掺着几分茫然，嘴唇轻动，喃喃道：
“我还没见过丧尸呢。”
他打小在内城长大，连外城区都没有去过几次，更遑论出基地直面丧尸了。
青落看着巴伊的后脑勺，沉默了几秒，眼底一闪而过不知名的情绪，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的调侃：“害怕啦？”
巴伊转过头来扫了一眼易川和青落，居然没有反驳青落的话，反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这基地外面连荒凉的景色，对我来说都新鲜的很。”
巴伊换过座位后，易川的位置恰在他的斜对角，这个角度毫无遮挡，巴伊抬手挠头时，藏在脑后的那只手不易察觉的颤抖，全被易川看在眼里。
巴伊终究和他不一样，易川心想。
在真正直面丧尸之前，于易川而言，那些东西不过是电视画面里嘶吼的影像，游戏里需要瞄准的目标。
可对巴伊这个连基地外荒野都觉得新鲜的内城孩子来说，丧尸从来都不是虚构的角色，而是能实实在在威胁到人类生存的恐惧。
他的余光里，对面那尊许久未曾言语，连姿势都没动过的大佛，竟缓缓转了头，目光朝巴伊那边落了过去。
易川没敢光明正大地瞧宁浮一，只能把目光明着落在巴伊身上，余光却总忍不住一直往宁浮一那边偷瞥。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人还是先前更讨人喜欢一点，话也多，不像现在，冷冰冰的。
巴伊还在和青落搭着话，易川嘴角却突然不受控地勾了起来。
同一时间，巴伊看着青落，宁浮一望着巴伊，而他又偷瞄着宁浮一，这场面怎么这么好笑。
“……按现在的速度，怎么着也得开个两天吧。”
那边青落正回答着巴伊的问题。
看来这统战联合防线离北川基地还挺远，易川打了个哈欠，他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太累了。
他把脑袋摆正，视线光明正大地从宁浮一侧脸扫过，下一秒把头往车壁上一靠，眼睛已然闭了起来。
耳边是巴伊和青落毫无顾忌的侃天侃地，他的脑海里却忽然蹦出个念头，清醒时绝不会有的、荒唐又直白的念头：
真好看。
没过几秒，世界便在他耳边按下了静音键，嘈杂的人声与引擎声渐渐淡去，意识沉沉坠入一个不知名的梦里。
“嘘，小声点，川儿又睡着了。”
巴伊瞄了一眼仰头闭眼的易川，对着青落压低声音说道。
青落探出头，越过中间的冉白，扫了一眼易川，轻轻笑了笑，也压低声音：“小川怎么老是在睡觉呀，就跟没睡过觉一样。”
……
不知过了多久，易川突然猛地睁开眼，喉间溢出急促的喘息，胸膛剧烈起伏着，额角与脖颈的冷汗顺着轮廓往下滑。
他的意识像是还陷在那个可怕的梦里，没彻底抽离出来。
他本能地抬起手捂住双眼，眼底的惊恐被他遮了个彻底。
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睡在那守序者休息室门口时也像这样，根本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有残留的情绪告知他，那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噩梦。
“醒了？”
一道平淡但极具安抚力的声音在易川耳边响起。
易川边调整呼吸边放下手，循声看了过去。
对面仍旧是他的攻略对象，宁浮一。
他回过神来，他这是在去往防线的路上，只是，他皱着眉往车型里扫视了一圈。
怎么这辆车上只剩下了他和宁浮一两个人？
连驾驶座都是空的，开车的李茂也不见了踪影。
似是察觉到了易川的疑惑，宁浮一说：“这附近有普通丧尸，我让他们去实战试验一下。”
易川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脸怪异地看向宁浮一。
青落、李茂与冉白都是老守序者了，连丧尸潮都遭遇过，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实战练手。
那这四人中到底谁需要练手已经不言而喻了，反正不会是一直在车上睡觉的治愈系后勤人员易川。
某个猜测再次在他心里加深了几分，易川的眼底闪过一丝八卦。
宁浮一果然喜欢戈若。
系统听着易川天马行空的想象，一时间有些无奈。
“川哥，你可能忘了这是本双男主小说，在这里宁浮一只可能会喜欢祁政司……”
易川：“小嘴巴闭起来”。
宁浮一自然不知易川是如何在心底编排他与戈若的爱情故事，只当是易川错过了实战的机会在懊恼。
思索了几秒后，淡淡开口。
“你是治愈系，到了防线也不会让你冲在前面。”
“你若真想练练胆，后面还有机会，不用担心。”
易川当然对什么实战练胆没有兴趣，讲道理，他的实战经验可不比这些守序者老队员差，但他也不会对宁浮一表现出来。
演就要演到底，他现在就是一个从外城来的哑巴异能者，从来没有出过基地的那种。
他垂下眼眸，再抬眼时，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感激，似是对队长如此关心他感到受宠若惊。
别管宁浮一到底能不能看见他的神色，他只管演出来就是，这一点还是向先前的宁浮一学的。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在宁浮一身边，简直每天都是表演大师课。
车门开着，门外是一片废弃街景，看来他们已经穿过了荒野，到了一片城市群。
只是睡一觉的工夫，那庞大的守序者车队此时竟然只剩下了他们这一辆车孤零零地停在这里。
见车门外既不见巴伊他们的身影，也没有丧尸出没，易川偷瞥了一眼宁浮一，决定去车门外查看一下从巴伊那里复刻来的异能。
他刚站起身，宁浮一就抬起头来，精准地对上了他的双眼。
“你要去哪？”
易川可不会自恋地认为宁浮一这是在关心他的安危，只不过他一个d级异能者，要是擅自脱离队伍出了事，对宁浮一来说总是个麻烦事。
正好，他可以借此试一下宁浮一的“看见”，到底是只能看见物理轮廓，还是真实视物。
他掏出纸笔，写下了一句话递到宁浮一面前：
「我下车透透气，就在车门旁，不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