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没有下雪。柏月提着在供销社精心挑选的水果糖、鸡蛋糕和水果罐头等。
稳稳地骑在借来的自行车上,一路轻快地朝着青山公社赶去。
当她来到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时,一群热情的村民立刻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开了。
“柏同志,你这许久都上哪儿去啦?”
“柏同志,我听说你一直在医院悉心照料那个你救下的军人同志,是真的不?”
“就是呀!柏同志,好些日子没见你咯。那军人同志恢复得咋样啦?”
“哟!柏同志,你买这么多好东西干啥呀?我家孙子正馋糖果呢,给我两颗呗。”
面对这群热情又有些“难缠”的大娘,柏月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只能随口应付着。
不过,对于那些有些过分、直接伸手要东西的,她可忍不了。
“张大娘,你家孙子都7岁啦,少吃点糖。你瞧瞧他那牙齿,都成啥样了,村里哪个小孩不笑话他呀。”
“再说了,我买的东西,我想分的时候自然会分,你可不能直接跟我要呀。”
说完,柏月头也不回地骑着自行车,风一般地离开了村口。
她走后,被怼的张大娘满脸不悦,嘴里嘟囔着骂开了。
“呸!这贱丫头,有了点东西就了不起啦!还说我,也不看看她自己,光天化日之下被个野男人从河里救起来。”
“说得没错,都被人家看光咯,真是不要脸!”
一旁的李婶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劝道:“大牛他婶子,你少说两句吧。”
“你没听知青们说嘛,救柏同志的是位军人,就是那个住院的同志。”
其他大娘也纷纷劝她安静点:“就是呀,小心被人听见了,举报你。”
“哼,我懒得跟你们这些势利眼说。”张大娘气鼓鼓地提着篮子,大步往家走去。
这边,柏月骑着自行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村长家。
她抬手敲响了大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清晰。
门内传来村长洪亮的声音:“谁啊!等着。”紧接着,便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村长打开门,看到柏月,脸上立刻绽开了欣喜的笑容。
“柏丫头,你回来啦!钟同志咋样啦?出院了没?”
面对村长一连串的问题,柏月还没有回答。
村长就连说:“哎呀,瞧我这记性。快快快,进屋说。”
听见村长的关心问候,柏月心里涌起一股暖意,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些。
她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村长媳妇桂花婶闻声也从灶房探出头来,一看见柏月,更是喜笑颜开地迎上来。
“哎呀,是柏月丫头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坐!”
“看你脸色好多了,路上累坏了吧?钟同志肯定没事了吧?”
桂花婶一边麻利地帮着柏月把自行车停稳,一边拉着她往屋里走。
正屋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
柏月把装着水果糖和鸡蛋糕的网兜放在桌上,又把水果罐头小心翼翼地递给村长。
“叔,婶儿,这点东西给你们,一点心意,这段时间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村长看着那罐头,连忙推辞:“哎呀,柏丫头,你这是干啥!快拿回去。”
“你一个丫头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咱家啥也不缺!自己收着。” 桂花婶也在一旁附和。
“叔,婶儿,你们不用担心我。”
“我要和钟同志结婚了。到时候要去随军得。”
“钟同志那边都安排好了,医生说他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能出院回家休养。”
“这些东西,是我特意买来谢谢你们的。”
柏月坚持道,语气真诚,
“要不是你们帮忙照看我的东西,给我证明请假,我在医院也不能待得那么安心。”
见柏月执意如此,村长两口子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意。
村长这才松了口气,重重点头。
“好!好!你俩能结婚不错。钟同志也能出院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招呼柏月坐下,“快坐下歇歇,喝口水,跟叔详细说说,你俩怎么个情况?钟同志现在到底啥情况了?咋个安排的?”
桂花婶已经手脚麻利地给柏月倒了碗白开水。
柏月喝了两口水,才慢慢说起来。
“叔、婶、想来这几天你们也听说了。我之前掉河是钟同志救的我,后来他因为任务直接离开了。后来领导视察那次我俩人认出了彼此。”
“他到知青点跟我解释,让我等他完成任务回来在安排。”
“加上这次,我又救了他。我跟钟同志就决定结为革命伴侣。”
“钟同志恢复得确实不错,手术很成功,医生说骨头接得很好。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虽然能勉强下地走动几步,但还得好好休养一阵子,不能劳累。”
“部队给他批了三个月的假,等我俩去撤了结婚证。我就跟他去随军,到时候在家属院继续观察休养。”
“我这次先回来,就是把住处收拾收拾,准备跟他一起走,同时也去公社汇报一下情况。开具路引。”
柏月的话音落下,屋内安静了片刻。
村长和桂花婶都愣住了,随即脸上涌起巨大的惊喜和释然。
“哎呀!哎呀呀!这可真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村长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得仿佛要把屋顶掀开,脸上是发自肺腑的喜气,
“柏丫头!钟同志!好!好!太好了!这简直就是……”
他激动地一时找不到更恰当的词,只是反复说着“好”。
桂花婶更是喜得合不拢嘴,一下子站起来,凑近柏月,眼含热泪,双手紧紧抓住柏月的手。
“太好了柏月!你这丫头,可算是有个着落了,还是个这么好的人!救了你命的大英雄,成了你革命伴侣!这缘份……这缘份是天注定啊!婶子这心里,真是替你高兴,”
“婶儿……” 柏月看着桂花婶的关心,心里也酸酸的暖暖的。
村长到底是男人,情绪稍微平复得快些,但依然激动地在屋里踱了两步,转身对着柏月,思路已经清晰起来:
“证明!对,这个证明必须马上开!还得开得妥妥帖帖!”
村长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当家人的责任感和速度感。
“柏丫头,你把信息给我。明天,不,就今天!我去公社跑一趟,亲自找书记办这事儿。”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介绍信我给你写到区里民政局都行!你们俩情况特殊,一个是光荣负伤的功臣,一个是见义勇为的好知青。组织上肯定特事特办!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能耽误!”
村长搓了搓手,又想起什么,语气变得郑重而关切。
“柏月啊,随军好!去了部队就安定下来了,钟同志在部队,你有依靠,条件也比咱们这乡下好。以后,这里就是你娘家!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