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缥缈,横跨无垠山河。玄尘带着袖中乾坤内的夔牛与兕,自东海之滨一路向西,朝着那万山祖脉、仙家圣地昆仑山疾驰而去。云路漫漫,俯瞰下方洪荒大地,时而见妖族旌旗招展,妖云滚滚;时而见巫族部落林立,气血冲霄。两大种族摩擦不断,小规模的冲突随处可见,肃杀之气弥漫天地,量劫的阴影愈发浓重,唯有那些躲藏在名山大川、洞天福地中的先天神只与潜修大能之道场,尚能保持着一方净土。
玄尘归心似箭,同时也谨记老师教诲,不欲过多沾染巫妖因果,故而一路行来,皆是高悬九天,避开是非之地。心中默算,自当年下山游历,于不周山助女娲师叔造人成圣,又于东海之滨安顿人族,再入龙宫、得宝辇、收二牛,这匆匆岁月,竟已悄然流逝近两万个春秋。
“近两万年了啊……”玄尘心中感慨,对于动辄以元会计时的洪荒大能而言,两万年或许不过一次闭关,但于他而言,此番游历见识之广,收获之丰,远超以往静修。修为虽未突破至大罗后期,但根基愈发扎实,对天地道则的感悟也更深了一层,尤其是目睹女娲造人成圣,那份触动与启迪,更是弥足珍贵。
归途虽远,终有尽时。历经数千年的飞驰,前方天地灵气骤然变得浓郁精纯,远胜洪荒他处。极目远眺,但见万里之外,一条巍峨磅礴、不知其几千万里的巨大山脉横亘天地之间,其势接天连地,宛若洪荒脊梁。山脉之中,奇峰耸立,如剑如戟,直插云霄;祥云缭绕,仙鹤翔集;飞瀑流泉,如银河倒挂;瑶草奇花,遍地芬芳。更有无数先天灵气化作氤氲紫气,在山峦间流淌,道韵天成,法则隐现。
正是那洪荒祖脉——昆仑山!
感受到那熟悉而又浩瀚的昆仑道韵,玄尘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与安定。无论在外游历多久,见识过何等壮阔景象,唯有此地,方是他在此方世界的根基与家园。
他按下云头,并未直接飞入山中,而是落于昆仑山外围的一座山峰之上,决定遵循礼数,步行上山,以示对师长的尊敬。
站定身形,玄尘心念一动,对袖中二牛传音道:“夔牛,兕,前方便是昆仑山。山中规矩森严,你二人体型庞大,初来乍到,不便直接显化。贫道需先将你们收于袖内,待面见大能,禀明缘由后,再放你们出来。你二人暂且安心,莫要躁动。”
袖中空间内,正自忐忑又期待的夔牛与兕闻言,连忙应是。夔牛更是瓮声瓮气地表态:“全凭上仙安排!只要能见到圣人老爷,俺怎么样都行!”青牛兕也沉稳回应:“谨遵上仙法旨。”
玄尘微微颔首,袖袍一拂,将那本就收敛了气息的二牛彻底隐去形迹,这才整了整衣冠,迈步踏上了通往昆仑山深处的石阶。这石阶并非凡物,乃是山体灵脉天然凝聚而成,蜿蜒向上,隐没于云雾深处,每一步踏出,都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浓郁灵气与磅礴地脉之力。
山中景致,与记忆中并无二致,却又因游历归来,心境不同,更觉亲切。古木参天,蟠桃初熟;灵泉叮咚,仙鹿徜徉;瑞霭千条,霞光万道。玄尘步履从容,气息与整个昆仑山隐隐相合,仿佛他本就是这山的一部分,那扎根山巅无数元会的仙根本体,亦在无声地欢迎他的回归。
行至半山腰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台,此地已是云雾缭绕,灵气化液,寻常修士至此,已是举步维艰。忽然,前方云气翻涌,一道玄光落下,显出一位道人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这道人身穿一袭墨绿色道袍,面容略显阴鸷,眼眶深陷,周身隐隐环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晦涩气息,其修为约在太乙金仙中期。他手持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剑尖遥指玄尘,语气倨傲,大声喝道:“兀那道人!止步!此乃昆仑圣地,三清道场所在!你是何人,从何而来?报上名来!”
玄尘脚步一顿,抬眼打量此人,心中微感诧异。他离山近两万年,昆仑山中除了老师与二位师叔,以及南极、多宝两位师弟,何时又多了一位太乙金仙?看其气息,并非玄门正宗的路数,反倒有些旁门左道的意味。
他面色平静,淡然反问道:“贫道玄尘。你又是何人?为何拦我去路?”
那绿袍道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一沉,厉声喝道:“玄尘?哼!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我玄门大师兄!贫道吕岳,乃上清通天座下弟子!大师兄玄尘奉师命下山游历,已万余年未归,岂是你这来历不明的道人可以冒充的?速速离去,否则休怪贫道手中仙剑无情!”
“吕岳?”玄尘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在后世传说中似乎是封神之战里一个擅用瘟疫病毒的角色,名声并不算好。可问题是,如今三清尚未成圣,连“人教”、“阐教”、“截教”之名都未立,通天师叔怎么这么快就收了他为徒?这时间线似乎有些对不上。
不过转念一想,洪荒之事,因果玄妙,自己这只“蝴蝶”的出现,或许已然引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再者,通天师叔有教无类,广收门徒乃是其本性,早一些收些弟子,倒也不算完全出乎意料。
他懒得与这吕岳多做纠缠,直接道:“贫道便是玄尘,如假包换。你既为通天师叔门下,当知礼数,还不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