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就好。”
看着孙悟空和哪吒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陈晨知道，这次的“沉浸式教学”起到了效果。
有些道理，讲一万遍，不如让他们亲身体验一次。
只有亲身感受过那种被“规则”碾压的无力感，他们才能真正理解，为什么未来的战斗，必须从“物理层面”上升到“概念层面”。
“那个‘格利泽文明’，最后怎么样了？”哪吒忍不住问道。
虽然只是模拟，但那种整个文明被轻易抹除的绝望感，还是让他感到心悸。
“从‘存在’的意义上，彻底消失了。”陈晨的语气很平淡，但却透着一丝冷意，
“在委员会的官方记录里，关于他们的记载，只有一行字：‘一次标准的，高效的，低成本的宇宙环境清理行动’。”
孙悟空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
“低成本……清理行动……”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金色的瞳孔里，燃起了熊熊的怒火，“这帮王八蛋！”
“所以，”陈-晨看着他们，“你们现在，还觉得研究他们的‘黑历史’，是浪费时间吗？”
“不浪费！”孙悟空斩钉截铁地说道，
“司长，俺现在就回去看！俺要把他们干过的所有缺德事，都给翻出来！俺就不信，这么一个冷冰冰的铁疙瘩，会没有弱点！”
看着孙-悟空那斗志昂扬的样子，陈晨欣慰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行了，你们去吧。”他挥了挥手，“记住，不要只看‘事’，要看‘人’。要去看，那些‘规则’背后，隐藏的‘欲望’和‘恐惧’。”
打发走了两个终于被“掰正”了思想的战斗主力，陈晨转身，又投入到了更让他头疼的事情中。
“雅典娜，‘收割者’和‘卡珊德拉’的资料，分析得怎么样了？”
“进展缓慢，司长。”雅典娜的投影出现在他身边，
“‘因果律’加密锁的强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它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加密，更像是一种……‘叙事’层面的‘诅咒’。
任何试图窥探其秘密的存在，都会在‘因果’上，与它产生纠缠，从而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说白了，就是谁看谁倒霉呗？”陈晨撇了撇嘴。
“可以这么理解。我的分析模型显示，如果我们强行破解，有百分之九十三点七的概率，会导致‘不周山号’的‘存在根基’，发生不可逆的逻辑坍塌。”
“这么-危险？”陈晨皱起了眉。
这可就麻烦了。
“收割者”协议，就像一把悬在天律司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搞清楚它的触发机制和“卡珊德拉”的具体情况，他寝食难安。
可现在，这把剑，还带“被动反伤”效果，碰都碰不得。
“有没有什么，不那么‘硬碰硬’的方法？”陈晨问道，“比如，我们能不能，绕过‘加密锁’，直接跟那个‘卡珊德拉’的意志碎片，进行‘交流’？”
“理论上可行。”雅典娜说道，
“‘卡珊德拉’的意志碎片，作为一种‘幽灵数据包’，游离在‘首席’的逻辑核心深处。它本身，并不在‘因果律’加密锁的保护范围内。”
“但是，想要在‘首席’的眼皮子底下，精准地找到并连接上这些碎片，其难度，不亚于在一场席卷整个星系的量子风暴中，找到一颗特定的夸克。”
“而且，一旦被‘首席’发现我们的意图，他会立刻意识到‘卡珊德拉’这个弱点已经暴露。到时候，他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提前发动攻击。”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必须悄无声息，不能引起任何警觉。”陈晨总结道。
“是的。”
陈晨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是个难题。
常规的“信息渗透”手段，肯定不行。任何数据流的异常，都会被“首席”那变态的运算力瞬间捕捉到。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信号”送到“首席”的脑子里……
等等。
陈晨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谁说，一定要“送”进去？
如果，那个“信号”，本来就在他“脑子”里呢？
“雅典娜，”陈晨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送给‘法则仲裁庭’的那个‘叙事模因’，那首名叫《爱》的古老诗篇，还在‘第一序列’里吗？”
“在的，司长。”雅典娜回答道，
“它已经被‘首席’定义为‘高危逻辑病毒’，隔离在一个独立的‘信息黑域’里。
但他无法彻底清除它，因为‘爱’这个概念，本身就包含着‘无法被逻辑完全解释’的属性。
任何试图用纯逻辑去抹除它的行为，都会导致逻辑本身的悖论。”
“好！太好了！”陈晨一拍大腿，“这就好比，我们在敌人的大脑里，提前安装了一个‘后门’！”
“首席’以为他把‘病毒’隔离了，但他不知道，这个‘病毒’，本身就是我们最好的‘信使’！”
“你的意思是……”雅-典娜的逻辑核心，瞬间明白了陈晨的意图，“我们通过远程激发那个‘爱’的叙事模因，让它，去主动寻找并连接‘卡珊德拉’的意志碎片？”
“没错！”陈晨的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卡珊德拉’，那个‘变量零’，她主张保留‘不确定性’和‘混乱’，这其中，必然也包括‘情感’。
她被镇压了亿万年，她的意志里，一定充满了不甘、愤怒、悲伤……这些，都是‘爱’这个宏大概念的‘子集’！”
“当她感受到那首诗里，所蕴含的，同样激烈的情感时，她会怎么样？”
“共鸣！”雅典娜给出了答案，“她会被吸引！就像磁铁一样！”
“这就对了！”陈晨打了个响指，“我们不需要去大海捞针。我们只需要，在海里，点亮一座灯塔。让那根‘针’，自己找过来！”
“这个计划，可行性非常高！”雅典娜的运算力，在飞速地构建着模型，
“我们只需要，向‘第一序列’，发送一个极其微弱的，伪装成宇宙背景辐射噪音的‘激活信-号’。这个信号，不会惊动‘首席’的防御系统，但足以，‘唤醒’那首诗。”
“但是，司长，还有一个问题。”雅典娜话锋一转，“我们怎么知道，‘卡珊德拉’在被‘唤醒’后，会站在我们这边？”
“她被囚禁了亿万年，意志里充满了怨恨。她可能，会敌视一切。包括我们。”
“问得好。”陈晨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送过去的‘灯塔’，不能只是一束光。它还得……是一个‘故事’。一个，能让她感同身受，能让她明白，我们是‘盟友’，而不是新的‘囚笼’的故事。”
“我们需要一个‘信使’。一个能够承载这个‘故事’，并且，能够将这个‘故事’，用一种‘首席’无法理解，但‘卡珊德拉’一定能懂的方式，讲出来的‘信使’。”
陈晨的目光，投向了隔壁的办公室。
那个办公室里，孙悟空正一边挠着屁股，一边兴致勃勃地，给哪吒讲述着他刚刚从文献里看到的，一个关于“神王背刺亲爹”的八卦故事。
“……你是没看到，那老家伙，下手叫一个狠！直接就把他爹给……嘿嘿嘿……”
陈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雅典娜，你说，还有谁，比一只天生反骨，最擅长‘以下犯上’，并且本身就是一个巨大‘bUG’的猴子，更适合去给一个被囚禁了亿万年的‘女鬼’，讲一个关于‘反抗’与‘自由’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