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律司总部，陈晨的办公室里。
气氛有点古怪。
孙悟空和哪吒，两个人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陈晨的办公桌前，脑袋耷拉着。
孙悟空手里的金箍棒，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被他当成拐杖杵在地上。
他那张猴脸上，满是憋屈。
“司长……俺错了。”他瓮声瓮气地说道，“俺不该在报告里画画，更不该画一个猴子用棒子捅‘委员会’的屁股……俺下次再也不敢了。”
哪吒站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那紧紧抿着的嘴唇，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的报告，也被打了回来，评语是：
“情感充沛，但逻辑不足。对于‘存在’被剥离时的法则变化描述，过于文学化，缺乏数据支持。建议参考《量子神力学导论》第三章，重写。”
《量子神力学导论》是什么鬼东西？他听都没听过！
陈晨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墨迹未干的文件，看都没看他们俩一眼。
“知道错了？”他慢悠悠地问。
“知道了，知道了。”孙悟空点头如捣蒜，
“俺现在终于明白，笔杆子比金箍棒难使多了。司长，您就饶了俺这一次吧。要不……您罚俺去跟‘委员会’打一架？打十架都行！只要别让俺再写这玩意儿了。”
“打架？”陈晨终于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你现在去打，你知道怎么打吗？人家不跟你比谁的棒子硬，人家直接修改宇宙的‘设定’，把‘棒-子’这个概念给你删了，你拿什么打？拿你的猴毛吗？”
孙悟空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这话，扎心了。
上次在阿尔法扇区，他的金箍棒被“啼哭者”的概念消解，那种无力感，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所以，”陈晨把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拍，
“我让你们写报告，不是为了折腾你们。是让你们学会，用脑子打架！是用‘规则’打架！
你们什么时候能把你们的战斗经验，转化成一套能让别人看懂，能让雅典娜建成模型的‘方法论’，你们才算真正毕业！”
陈晨指着孙悟空：
“你那个‘猴子捅屁股’的画，虽然粗俗，但有点意思。
它表达了一种‘以下犯上’‘挑战权威’的‘叙事核心’。
你为什么不沿着这个思路，去深入分析一下，这种‘叙事核心’，是如何对‘委员会’那种等级森严的‘秩序’概念，产生‘逻辑污染’的？
这背后，有没有可以量化的规律？”
陈晨又看向哪吒：
“你写的‘莲花化身在虚无中飘零，如同风中残烛’，很有意境。
但是，我要的不是诗！
我要的是数据！‘飘零’的速度是多少？‘残烛’的光芒衰减曲线是什么样的？
你的‘不屈’意志，是如何对抗‘存在剥离’的？把它量化出来！用公式表达出来！”
孙悟空和哪吒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打个架而已，怎么还扯上“叙事核心”和“衰减曲线”了？
他们感觉，自己跟陈晨，仿佛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行了。”陈晨看他们那一脸懵的样子，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报告先放一放。我这里有个新任务，给你们换换脑子。”
一听到有新任务，孙悟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什么任务？司长您说！保证完成！”
“一个‘投递’任务。”陈晨把桌上那份文件递了过去，“把这个，给我送到‘宇宙尽头管理委员会’的老家去。”
孙悟空接过文件，只见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大字：《关于在委员会体系内部开展“先进性”思想学习与“工作效率”大比武活动的倡愈书》。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念完之后，整只猴都傻了。
“倡……倡议书？给‘委员会’？”他挠了挠猴毛，满脸的不可思议，“司长，您没搞错吧？我们不跟他们打架，跑去给他们送这个？”
“谁说送东西就不能打架了？”陈晨笑了，
“我要的，不是你们偷偷摸摸把东西送到。我要你们，开着‘不周山号’，大张旗鼓，敲锣打鼓地去送！”
“他们的总部，在一个叫‘第一序列’的超维空间里。具体坐标，雅典娜已经破解出来了。”陈晨在星图上划出一个点，
“你们的任务，就是把‘不周山号’，开到他们家大门口。然后，把这份‘倡议书’，用最大功率的公共频道，给我循环播放一百遍！
要让全宇宙所有能收到信号的文明，都听听我们天律司，是如何为了宇宙的和平与发展，而‘苦口婆心’地劝谏‘委员会’的。”
孙悟空的嘴巴，越张越大。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哪是去送信啊！
这他妈是开着音响，堵在人家门口骂街啊！
而且还是当着全宇宙的面，用一种“我是为你好”的语气，指着鼻子骂他们“思想僵化”“作风官僚”“效率低下”！
“嘿嘿……嘿嘿嘿……”孙悟空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要多贱有多贱，“司长，您这招……也太损了！俺喜欢！”
这比直接打一架，可刺激多了！
打架，最多是肉体上摧毁敌人。
司长这招，是要从精神上，把敌人给活活恶心死啊！
哪吒的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虽然觉得这事有点……不符合他“三坛海会大神”的身份，但不得不承认，一想到“委员会”那些高高在上的白色身影，听到这份“倡议书”时会是什么表情，他就觉得……有点暗爽。
“司长，他们肯定会攻击我们的。”雅典娜冷静地分析道，“‘第一序列’是他们的核心，防御等级绝对是最高的。我们这么冲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是要他们攻击我们。”陈晨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他们越是气急败坏，越是疯狂攻击，就越是证明，我们的‘倡议书’，说到了他们的痛处！就越是坐实了他们‘拒绝进步’‘打压异己’的形象。”
“我们这次去，不是为了打赢，是为了‘表演’。是演给全宇宙看的‘行为艺术’。”
“我们的船，可以被打爆。我们的人，可以受伤。但是，我们的‘声音’，必须传出去。
我们要让所有文明都看到，‘委员会’，并不是一个全知全能，不可违逆的神。
他们也会恼羞成怒，他们也会气急败坏。他们，也是可以被挑战的！”
“我们是在撬动他们‘合法性’的根基。”
“当然，”陈晨话锋一转，“光挨打也不行。猴子，哪吒，这次，你们两个，就是我们的‘矛’。雅典娜，你负责当‘盾’。”
“‘不周山号’的‘概念稳定场’，功率开到最大。
雅典娜，你需要实时分析对方的攻击模式，找到他们‘规则’的漏洞。
猴子，你的任务，就是用你那不讲道理的‘bUG’之力，去污染他们的攻击指令，让他们打出来的炮，都变成哑炮，甚至打到他们自己身上！”
“哪吒，你的莲花化身，经过‘啼哭者’的淬炼，对‘存在剥离’类的攻击，有了极高的抗性。
你是我们的‘保险’。一旦‘概念稳定场-场’被击穿，你需要用你的‘不屈’意志，顶住对方的‘规则抹除’，为雅典娜和猴子争取时间。”
“我们的目标，不是摧毁他们。而是在他们家门口，撑过一个标准宇宙时。只要我们能撑住，还能把‘倡议书’念完，我们就赢了。”
这番话说得孙悟空是热血沸沸。
“没问题！司长！保证完成任务！”他把金箍棒往肩膀上一扛，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俺老孙早就想去他们老家看看了！正好，上次那帮孙子用‘无效’来恶心俺，这次，俺也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指令错误’！”
“行动代号，就叫‘春风’。”陈晨最后说道。
“春风？”哪吒有些不解。
“对。”陈晨笑了，
“我们要像春风一样，温暖地，和煦地，把我们‘先进’的思想，吹进‘委员会’那腐朽僵化的脑子里，帮助他们，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宇宙级的‘整风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