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是俺老孙？”
孙悟空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网络管理员”的活儿，听起来还挺轻松惬意的，怎么一转眼，又来个听着就费劲的“考古”任务？
“对，就是你。”陈晨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想想，这活儿多刺激？”
“去黑洞边上捞东西，去独裁者的地盘上搞破坏，挖掘被禁止的秘密……这不比坐在那等喷子出现，然后顺着网线去打人有意思多了？”陈晨循循善诱，“那叫‘执法’，这个，才叫‘冒险’！”
“冒险”两个字，精准地戳中了孙悟空的兴奋点。
他天生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让他当保安，当管理员，其实都有点屈才。只有让他去闯，去闹，去把天捅个窟窿，那才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嗯……听起来好像是有点意思。”孙悟空挠了挠腮帮子，金箍棒在地上点了点，“去别人的地盘上，把他们藏起来不让看的东西给偷出来？这不就是俺老孙当年在天宫干的事嘛！这个俺熟！”
看到猴子成功被忽悠瘸了，陈晨满意地点了点头。
孙悟空，作为宇宙级的bUG，拥有无视大部分规则的特性，本身就是执行这种高难度潜入、探索任务的最佳人选。
他速度快，能打，而且脑回路清奇，不按常理出牌。让他去那些危险的地方“考古”，简直是专业对口。
“好，既然猴哥没意见，那这个‘失落叙事寻回计划’的首席执行官，就由你来担任了。”陈晨当场就给他封了个官。
“首席执行官？”孙悟空对这个新头衔很满意，听起来比刚才那个“主任”要威风多了。
“引导员，”陈晨转向那个白色人影，“现在，把那些‘残缺’和‘被抹除’的故事列表，给我们看看。我们来挑第一个‘考古’目标。”
“指令已收到。”
引导员001一挥手，他们面前的虚空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由无数暗淡光点组成的列表。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个失落的故事。
光点越暗淡，代表故事残缺得越严重。
陈晨的目光在列表上扫过。
【叙事单元：克里兰共和国史诗《星海开拓者》（前72章遗失）】
【遗失原因：母星数据中心被伽马射线暴摧毁】
【寻回可能性：0.01%（需进入高维空间，进行时空信息溯源）】
【叙事单元：吟游诗人艾拉的《月下悲歌》（主体部分遗失）】
【遗失原因：作者在完成前死于瘟疫】
【寻回可能性：0%（信息已彻底湮灭）】
【叙事单元：赫尔海姆冥河誓言（被阿斯加德神族人为抹除）】
【遗失原因：涉及奥丁的某个禁忌秘密，相关知情者及记录均被‘净化’】
【寻回可能性：15%（需潜入阿斯加德英灵殿或世界树根部，寻找可能存在的原始记忆烙印）】
……
看着这些任务简报，众神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考古，这简直是玩命啊！
不是穿越时空，就是潜入敌方大本营，还有一个干脆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个……这个赫尔海姆的誓言……”太白金星指着那条信息，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不就是咱们正在跟奥丁博弈的关键吗？‘归一’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它当然知道。”雅典娜的表情很严肃，“我们之前为了忽悠‘归一’，把所有神话都喂给了它，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北欧神话。它通过分析，肯定能发现北欧神话体系里存在的逻辑断层和被强行掩盖的痕迹。”
“现在看来，奥丁为了掩盖他利用‘诸神黄昏’剧本搞诈骗的真相，当年可是下了血本，直接把相关的‘故事’给物理抹除了。”陈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那我们正好可以派猴哥去阿斯加德，把这个被抹掉的故事给挖出来！”哪吒兴奋地说道，“到时候直接把证据甩在奥丁脸上，看他还怎么演！”
“没那么简单。”陈晨摇了摇头。
他指着那15%的寻回可能性：“这个成功率太低了。而且奥丁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派猴哥大张旗鼓地去他家后院挖坟，那不等于直接宣战吗？不划算。”
他现在的策略，还是让奥丁继续“行为艺术”，消耗“虚无”的力量。在计划完成前，不宜节外生枝。
陈晨的目光，继续在列表上寻找着。
他需要一个目标，既有挑战性，能让孙悟空过过瘾，又不能太危险，不至于把天给捅破了。
最好，还能对他们天律司现在的工作，有点实际的帮助。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列表末尾，一个非常不起眼，但又显得有些特殊的光点上。
这个光点，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像是生了锈的青铜色。它不像其他光点那样逸散光芒，反而像是在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光线，给人一种沉重、古老、死寂的感觉。
【叙事单元：？？？（名称遗失）】
【来源文明：？？？（名称遗失）】
【叙-事内容：一个关于‘神’与‘铁’的故事（99%内容遗失）】
【遗失原因：未知。该叙事单元的残片，是在一个被彻底‘格式化’的宇宙废墟中找到的。该宇宙的一切信息，包括物理法则，都被一种未知的力量重置了。】
【寻回可能性：未知】
【备注：该叙-事单元残片，表现出对‘神性’力量的极强‘排斥性’和‘吞噬性’。】
“嗯？”陈晨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神与铁的故事？”
“排斥和吞噬神性？”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勾起了他的兴趣。
“引导员，把这个故事的残片，给我们看看。”陈晨命令道。
“警告：该叙事单元残片具有高度的‘信息侵蚀性’，直接阅览可能对神性生物造成不可预知的损害。是否继续？”引导员001发出了警告。
“对神性生物有损害？”众神一听，都警惕了起来。
只有孙悟空，反而更兴奋了：“嘿！还有这种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俺老孙倒要瞧瞧，什么玩意儿能伤到俺！”
他本身就是个bUG，对这种能克制神仙的东西，天生就感兴趣。
陈晨也来了兴趣。他自己不是神，理论上应该不受影响。
“继续。做好安全防护。”
“指令确认。”
引导员001一挥手，那个青铜色的光点，缓缓地飘到了众人面前。
它没有像之前的故事那样，构建出沉浸式的场景。
而是在众人面前，化作了一段支离破碎的，由无数扭曲符号组成的文字。
这些符号，不属于已知宇宙的任何一种语言。它们仿佛是活的，在不断地蠕动、变化，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神不宁。
“精神污染？”雅典娜立刻闭上了眼睛，同时在自己和哪吒、太白金星身上加持了神力护盾，隔绝了那些符号的直视。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倒是厉害，死死地盯着那些符号，虽然也感觉有些不舒服，但还能扛得住。
陈晨则完全没感觉。
他看着那些扭曲的符号，皱起了眉头。他看不懂，但他能“感觉”到，这些文字里，蕴含着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憎恨。
那是一种对所有“超凡”力量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引导员，翻译它。”陈晨说道。
“正在尝试破译……破译失败。该语言体系的逻辑基点与本宇宙完全不同。只能进行基于‘意义’的模糊转译。”
下一秒，一段由通用语转译过来的，同样支离破碎的文字，出现在那些符号下方。
【……我们，被神遗弃了……】
【……天空被撕裂，大地在燃烧……黄金的伪神们在云端欢宴，他们的光，灼烧着我们的皮肤……】
【……血肉之躯，无法对抗神罚……】
【……直到，第一个拿起‘铁’的人出现……】
【……铁，冰冷的铁，沉默的铁……它没有魔力，不会发光，神明不屑于触碰它……】
【……但它，能饮神血……】
【……我们铸造刀剑，我们打造盔甲，我们用凡人的‘铁’，对抗神明的‘光’……】
【……以凡人之躯，行……弑神之事……】
【……神明终将……腐朽……唯有……凡人与铁……永存……】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
但那股冰冷的，充满了反抗与决绝意味的气息，却久久没有散去。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神仙，都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一个凡人文明，依靠“铁”，这种最朴素、最没有超凡力量的物质，走上了一条……弑神的道路？
而且，从那个被“格式化”的宇宙废墟来看，他们……好像还成功了？或者说，他们跟神明同归于尽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太白金星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凡人……弑神？还用铁？”
在他的认知里，凡人对神仙，就应该是敬畏、供奉。这种充满仇恨和反抗的故事，简直是离经叛道到了极点。
雅典娜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她想起了希腊神话中的“黑铁时代”。那也是一个神明离开大地，人类充满痛苦和纷争的时代。但那个时代的人类，也从未想过，也从未做到过，用“铁”去对抗奥林匹斯。
而孙悟空，他的眼睛里，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以凡人之躯，行弑神之事……”他喃喃地念着这句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他妈的，也太酷了！
这比他自己闹天宫，还要带劲！
闹天宫，他靠的是自己一身的神通。
而这个故事里的人，靠的，是凡人自己的力量！
“陈晨！俺老孙决定了！”孙悟空猛地一顿金箍棒，指着那个青铜色的光团，大声宣布，“就这个了！俺要去把这个故事，给它完完整整地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