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调解当然不欢而散。
但真正不欢的其实只有三合帮，杨梅会所有人可太开心了……
看着段景博几人气急败坏的背影，何序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上套了——
自己已经宣告要在拍卖会上出手，段景博他们哪怕怀疑，也必须全力以赴的调动资金。
因为拍卖会这件事是命脉，他们根本就输不起。
现在，买家的戏暂时布置完毕了，该演卖家那边的了。
“飞哥。”何序扭头看向沈屹飞。
“上午你和伞妹把试剂送到天玺堂时，他们的反应精彩吗？”
沈屹飞立刻绷不住了：“他们下巴都掉地上了，我俩帮着捡了半天！”
大家都笑了起来。
今天上午，沈屹飞和伞妹乔装打扮，把何序手头的180管试剂全都送到了天玺堂，并宣称要在本周进货会拍卖——
而且特别强调这只是一部分，过两天还会再送来一批。
那边的工作人员直接就懵了——180管还只是一部分？
这数量，在如今已经无货可流通的市场上，简直就是一场风暴！
当时天玺堂那边就战战兢兢问沈屹飞有什么要求……
沈屹飞顿时想装哔自由发挥一把，好在伞妹一把掐住了沈大会长，按照何序的原话回道——
“我希望你们能放出风去，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批货，数量很多很多，但是到底是多少嘛？”
“不好说。”
“因为我也不确定，总之等我消息吧。”
最高明的吹牛是留白。
我不说透，我把想象空间留给你，你就自己琢磨去吧~
而现在杨梅会需要确认的是，他们到底要补多少管试剂，才能彻底掏空三合帮呢？
何序淡淡一笑：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落在楚老派来的那个联络人身上了。”
……
一小时后。
何序的四合院。
“诶呀，何少真是年少有为啊。”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人，一脸谄笑的看着何序。
这人正是楚老派来的联络人，冯一品。
冯一品面相斯文，戴着眼镜拿着笔记本，身旁一摞厚厚的资料，怎么看也不像个打打杀杀的黑帮，倒像是个数学教授。
而实际上，冯一品的工作确实和打打杀杀关系不大——
序列55【高斯】，主要特长是过目不忘和神级计算。
这个序列虽然不是战斗序列，但是在计算分析上非常强。
因此很多大佬都会养几个【高斯】，然后把他们当成这个时代的AI用……
冯一品帮楚老算东西是家常便饭，但是被当联络人真是头一回。来之前，楚老交代了他两件事必须要办：
第一，搞清程琳和何序的关系——为什么她会帮何序调停？
这很重要。
因为这打乱了楚老之前所有的布置。
第二，向何序推销楚老的佣兵，让他从楚老这雇人。
钱可以先欠着，但是人必须要进到杨梅会里，要不怎么能彻底掏空何序的指挥权？
“何少啊。”
冯一品挠挠头，讨好的一笑：
“有一件事楚老很好奇——
您和程琳是什么关系啊？她怎么就出头帮您调停了呢？”
“啊？你，你问这个呀。”
何序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忸怩之色。
“非要说吗？”
嘶——
冯一品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有故事啊！
于是，何序用大男孩特有的羞涩，讲述了这么一段意外的邂逅——
刚到帝都时何序没有靠山，听说程琳是个大佬，于是也学人家去排队拜访……
结果去了才诧异的发现——程琳居然在帝都舞蹈学院见大家。
而且队伍都排得那么长，根本不可能轮到……
于是何序就放弃了。
可刚要走，那边准星恰好看到他，直接叫住，问了一下他的身高，然后就让他进去了……
“进去我才发现程琳在练舞，练的是一段双人舞的空中动作，需要一个高个子男生托举。
当天她的舞伴没来，她的舞瘾又犯了——只好抓了我这个壮丁。”
何序的口气明显有点不好意思。
“就这样，我陪她跳了一下午，我以前可是我们班体委，这个托举对我来说太轻松了。”
“然后程琳姐她就挺满意的，就……”
“就……”
何序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他不安的捏着自己手指，心虚的低下了头。
“就让我经常去。”
啊？？？
冯一品人直接麻了。
天杀的。
长得帅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他差点流下羡慕的眼泪——
这小子竟然是【妲己】的舞伴，而且你看他说这话时扭来扭去的样……
该不会不止是舞伴吧？
难怪程琳要帮他调停！
冯一品突然就觉得不妙。
如果这小子背后有程琳，事情可就麻烦了……
“何少啊，我大概懂了，那咱们言归正传吧——你看咱们杨梅会是不是需要加点人啊？”
冯一品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这调停不也失败了吗，两边可是很快要火拼了……”
“而你们就五个人，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何序赞同的点点头。
“我也正要跟冯老师您说这件事呢——
我准备在拍卖会上灭了三合帮威风，拿到试剂售卖权。
只要一赚到钱，我立刻要雇佣楚老的人——500个3阶打手起步！
能不能麻烦您那边先帮我物色一下人选呢？”
冯一品诧异的瞪大双眼。
物色人选没问题，但你这句话信息量可够大的。
“何少，您要去进货会和三合帮争试剂？
他们资金那么雄厚，您哪来的钱和他们对砸啊？”
他禁不住大声问。
何序一下子又扭捏了。
“哎呀~”
“就是……”
“反正程琳姐她说……”
“叫我不要担心钱的问题的啦……”
懂了。冯一品眨巴眨巴眼。
全懂了。
咱就是说体委这个职务，未免也太有前途了吧？
难怪你胆大妄为到敢去进货会，和三合帮比烧钱啊……
行吧。
反正你只要让楚老的人进来就行——
这钱你再怎么赚，也是给楚老赚的。
“冯老师，我之前嘱咐您搜集三合帮历次拍卖的账目，您有带来吧？”何序适时的提醒道。
冯一品点头，拿出那沓资料。
何序看了眼那资料：
“我希望您能根据三合帮历次拍卖会的表现，估算一下目前他们的全部流动资金有多少。”
“咱们就以当下500万一瓶的价格来计算，你觉得三合帮清空流动资金，最多能拍几瓶试剂？”
这可就是【高斯】最擅长的东西了。
冯一品打开那些资料，飞速看了起来。
三合帮拍卖试剂的历史大概有三年。
最早的时候，他们曾经创下过拍下2000管试剂的记录，但当时试剂很便宜，也就是几十万一瓶。
后来这东西停产了，拍一瓶少一瓶，最近最大的一单是拍了80瓶，每瓶420万成交的。
那一次听说三合帮当月分红都没发，还变卖了点祭器，才生生把这一单吃下去的……
“结合我们所知道的三合帮能快速变现的房产，以及过往种种记录……”
冯一品思索了一秒：
“我认为，以目前500万一瓶的价格，三合帮最多能买240瓶试剂。”
“算一下，也就是12个亿。”
“呃，何少，这可不是笔小钱——您有这么多钱和他们对砸吗？”
“12亿？”
何序顿时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心里却在快速计算。
240只是冯一品的估算，不能算保险，起码再加100瓶，也就是340瓶，才算安全。
也就是说，自己还差了160瓶，才可以榨干三合帮——
这个缺口确实有点大，就算何序有钱买，市场上也没有这么多试剂卖……
“哎呀，程琳姐也没给我这么多钱啊……”
何序装出彻底傻掉的样子，同时又一脸的不甘心。
“冯老师，难道除了拍卖会，就没有别的源头能拿到试剂了？”
“没有了。”冯一品耐心解释道。
“所有的试剂，都是合北宝定试剂一厂生产的，全大夏也就这一家有这个技术。”
“但是这家厂的旧版试剂生产线，已经彻底停工了。”
何序一脸的郁闷。
其实他当然知道这事。
无论旧版还是新版试剂，所有跟异管局有关的东西，几乎都是这家厂子产品。
包括现在每次L项目搞的那些仪器，帝大只是负责设计，真想落地还是得找试剂一厂。
“以前黑道上流通的旧版试剂，实际上全是这个厂的尾单。”冯一品继续说道。
“比如说国家批准了300管试剂，但实际上他们厂生产了400管，然后厂长通过各种渠道把这多出来的100管，拿到黑市上卖。”
何序立刻眼睛一亮：
“那也许这厂长手上还有点货呢？”
“我找他进货不行吗？”
“不可能，想都别想了。”冯一品断然否定。
他对这块的内幕还是挺清楚的。
因为谁都知道药剂一厂的厂长是个肥差，谁上来都想捞，以前异管局对厂长这职位进行了严密监管，并且实行两年一换。
而这些厂长对付异管局这套政策的办法是——
演。
他们个个都是戏精。
上任之初疯狂标榜自己不可腐蚀，上任之中慢慢摸索门道，卸任前狠狠捞他一笔，然后直接财富自由。
所以，黑市上的药剂从不是一次次平均流出来的，它们的高峰出现在每个厂长的卸任前。
试剂一厂的厂长一卸任，市场就会出一波大的货源，而这一波大货源会支撑整个市场两年……
然后两年后，下一个卸任厂长的“一波流”又来了。
“但是这一届厂长比较特别，他是个九阶的【干将莫邪】，典型的技术派，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冯一品无奈的解释道。
“别人都在装清廉，他是真清廉。”
“这人主动要求异管局对自己进行24小时无死角监管，听说他连老婆，都是特意找的异管局特工结的婚。”
“而且新试剂生产之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废了掉那条旧试剂生产线——不是停用，是废掉。
从那以后，旧试剂是一瓶都生产不出来了……”
冯一品无奈的摊开手。
“异管局上层对他非常满意，据说不打算换他了，准备让他做一辈子的试剂一厂厂长。”
“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一尘不染，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没法验证。”
“因为我们根本接触不到他——
他只见异管局跟他对接的人，就是这么绝。”
“任何别的人想见他，都要异管局审批，还要特工全程陪伴，根本就没法谈‘正事’。”
“现在这个厂长上任眼看两年了，黑道和他接上线的人，数目为0。”
说着，冯一品叹了口气，总结道：
“何少，你要是惦记从他这搞试剂还是算了吧。”
“这事啊，你不懂。”
“第一你接触不到他。”
“第二你接触到他也没有用——生产线已经废了。”
何序顿时垂下头，一脸的沮丧。
但心里却在冷笑。
我不懂？
这事儿啊，明明是你不懂好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