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晨光里的拼合
晨光漫过箭楼的窗棂时,林玥把那半朵桃木片揣进怀里,和装木渣丝线的布包贴在一起。苏清鸢正低头收拾空碗,发丝垂下来,扫过沾着酒渍的袖口,他忽然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碰到她耳廓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苏清鸢抬头,眼里盛着晨光,像落了满地的碎钻,看得林玥心头一跳,指尖下意识顿在半空。
“你……”苏清鸢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脸颊泛起浅粉,却没躲开他的手。
林玥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耳廓的温度,轻声道:“头发挡着了。”
她低头抿了抿唇,把最后一个空碗摞好,转身时裙摆扫过他的裤脚:“坛底的木渣我收起来了,回头找个木盒装着。”
“嗯。”林玥应着,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忽然觉得,这晨光里的安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踏实——那些拼合的木片、腌入味的时光,终于在这一刻,长成了最舒服的模样。
苏清鸢转身时,袖角带起一阵风,拂过林玥手背上的疤痕——那是上次刻木牌时不小心被木屑划到的小伤口,此刻正结着浅褐色的痂。她脚步一顿,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那道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还疼吗?”她问,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晨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林玥愣了愣,摇摇头:“早不疼了,就一道小口子。”他看着她指尖悬在半空的样子,忽然想起她收起来的坛底木渣——那些细碎的、别人眼里不值一提的东西,她总记得妥帖收好,像在收藏星星。
“我那儿有盒新的药膏,等下给你拿来?”苏清鸢仰起脸,眼里的光比晨光更亮,“上次军医说这个去疤很管用。”
“不用啦,”林玥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揉一团软乎乎的云,“留着吧,说不定以后看这道疤,就想起你总盯着我手看的样子了。”
苏清鸢的脸“腾”地红了,伸手拍开他的手,却没真生气,转身往灶房走:“谁盯着你看了!我去烧点热水,等下泡点花茶——你上次说喜欢的那种野菊,我晒干了装在罐子里呢。”
林玥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道结疤的伤口、坛底的木渣、晒干的野菊,还有她泛红的耳尖,都像串起来的珠子,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原来最舒服的模样,从不是刻意拼出来的,而是日子一天天过着,就自然而然长成了心里面最暖的形状。
灶房里很快飘出野菊的清香,苏清鸢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把发梢染成暖金色。林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她时不时起身掀开壶盖,用木勺搅一搅,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水快开了,”她回头喊他,鼻尖沾了点灰,“你要不要先尝尝去年的柿饼?我藏在陶罐里,没敢让别人看见。”
林玥刚咬了一口柿饼,就被那股甜糯噎得直眨眼,苏清鸢笑着递过茶碗,野菊的清苦混着蜜香滑进喉咙,刚好中和了甜意。她蹲在他旁边,也拿起一块柿饼,指尖沾着点白霜,“其实这野菊是后山摘的,那天你说喜欢,我就想着多摘点晒着,万一你什么时候想喝了呢。”
风从敞开的门溜进来,卷着灶烟打了个旋,把她的话吹得轻轻的。林玥看着她认真啃柿饼的侧脸,忽然想起她收在木盒里的那些“宝贝”——他掉的第一颗乳牙、写废的毛笔头、甚至是某次下雨时两人共撑的伞骨碎片。
“清鸢,”他忽然开口,“下次摘野菊,我陪你去。”
苏清鸢猛地抬头,柿饼的碎屑粘在嘴角,像颗小小的白芝麻。她眨了眨眼,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好啊,后山还有片酸枣林,到时候摘完菊花开,咱们去摘酸枣,酸得你龇牙咧嘴那种。”
壶盖“噗噗”跳着,野菊的香更浓了。林玥把柿饼往她面前推了推,看着晨光漫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心里那串珠子又多了一颗,温温的,亮亮的,在日子里慢慢滚成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