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的梅雨季总带着化不开的潮气，清晨的薄雾刚漫过村头的老榕树，陈宗元就背着药箱往赵秀芬家走。药箱里除了常规的桂枝芍药知母汤药材，还多了个小纸包，装着炒扁豆 —— 这是他前晚翻完黄煌教授的医案后特意准备的，想着赵秀芬这两周恢复不错，该试着减激素了，得用闽南常用的健脾食材帮老人稳住脾胃。
“宗元来啦！” 赵秀芬的儿媳听见脚步声，赶紧掀开竹帘，手里端着刚温好的小米山药粥，“阿婆今早醒得早，说‘关节不疼了，想多走几步’，就是还念叨着‘激素能不能少喝点，总觉得胃里发燥’。” 陈宗元笑着走进屋，看见赵秀芬正坐在藤椅上揉膝盖，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比上个月刚调理时多了几分气色。
“阿婆，咱今天就试着减激素，” 陈宗元把药箱放在八仙桌上，拿出小秤和激素片，“之前每天 5mg，今天减到 4mg，像咱煮地瓜粥，火太旺容易糊，慢慢减火才熬得香，您这身子骨才扛得住，不会像之前刘阿婆那样，一停就反弹。” 他边说边仔细称药，4mg 的激素片放在掌心，小巧得像颗米粒，却牵着老人的病情稳定。
赵秀芬盯着那片药，眼神里藏着几分不安：“宗元啊，我听邻居说‘激素减了会疼’，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陈宗元赶紧拿出近一个月的动态档案，翻开 “舌苔对比页”：“您看，上个月舌边齿痕深，像被牙咬过似的，说明脾弱；现在齿痕浅多了，就像田里的苗扎了根，能扛住少浇点水。我还在桂枝芍药知母汤里加了 8g 炒扁豆，咱菜市场常卖的，熬在药里不苦，还能帮您消化，比单吃激素舒服。”
吴大爷这时提着小本子走进来，笑着说：“宗元你放心，阿婆的关节活动度我每天记着，之前走 5 分钟就喘，现在能走 15 分钟，减激素准行！我今天还带了新的记录栏，专门记‘晨僵时间’，要是超 5 分钟，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赵秀芬看着吴大爷认真的模样，又看了看陈宗元手里的药，终于点了点头：“那我听你们的，试试。”
陈宗元帮赵秀芬把激素片服下，又叮嘱儿媳：“药后让阿婆吃小块蒸山药，别让她碰腌萝卜 —— 上次阿婆偷偷吃了，胃里难受了好几天。要是阿婆说饿，就煮点南瓜粥，咱闽南人吃这个养脾胃，还不影响药效。” 儿媳连忙应下，把陈宗元写的闽南话备注贴在厨房墙上，怕自己忘了。
离开赵秀芬家，陈宗元又往李二狗家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争执声 —— 李二狗正跟妻子拌嘴，手里攥着个空的玉米须鸡内金水杯子。“我就喝了两杯，咋就不行了？” 李二狗嗓门挺大，“阴雨天关节胀得难受，喝再多水也没用！” 他妻子看见陈宗元，赶紧拉了拉李二狗的衣角：“宗元医生来了，你跟他说。”
李二狗转过身，看见陈宗元，脸有点红：“宗元，我这两天关节胀，喝了玉米须水也不管用，就少喝了一次。” 陈宗元笑着走进院，看见竹筛里晒着海桐皮和透骨草 —— 这是他前几天让李二狗妻子准备的，闽南山上常见的草药，专门治阴雨天关节胀。
“二狗，不是玉米须水不管用，是你少喝了一次，” 陈宗元拿起竹筛里的草药，“我今天就是来给你调方案的。苓桂术甘汤里的白术减到 9g，不然你吃了容易胀；再用这海桐皮和透骨草煮水，泡关节 15 分钟，像给关节‘洗澡’，把潮气冲掉。咱闽南人下雨天都爱用草药泡澡，比贴西药膏药舒服，还不刺激皮肤。”
李二狗半信半疑：“这玩意儿真管用？我之前贴膏药，皮肤都过敏了。” 陈宗元当场就烧了水，把草药放进去煮 —— 很快，院子里就飘起了淡淡的草药香。“你试试水温，” 陈宗元舀了点水，滴在李二狗手背上，“不烫就行，泡的时候别玩手机，好好让关节放松。”
李二狗把脚放进盆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还真挺舒服，比喝凉水强。” 陈宗元又拿出饮食监督表，在 “海鲜食用栏” 里写了 “每周 1 次，5-6 颗清蒸海蛎”：“现在海蛎正肥，咱闽南人都爱吃，但你得配着玉米须水喝，不然湿浊堆在身体里，尿酸又该高了。我给你算过，5 颗海蛎的嘌呤，配一杯玉米须水，刚好能中和，既解馋又不影响病情。”
李二狗眼睛一亮：“真能吃海蛎？我这两个月快馋死了！” 他妻子在旁边笑着说：“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宗元医生让你吃，你就吃，别又偷偷多吃。” 陈宗元也笑了：“只要你按规矩来，以后每月还能多吃一次。要是你关节不胀，玉米须水每天喝 3 次，别再少喝了 —— 你尿酸稳定在 430μmol\/L，不容易，可别因为一时偷懒，又反弹了。”
李二狗赶紧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每天喝 3 次，绝不偷懒。” 陈宗元帮他把药包好，写好闽南话熬煮备注：“苓桂术甘汤饭后温服，草药水每天泡 1 次，海蛎每周吃 1 次，配玉米须水。” 李二狗把备注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怕丢了。
当天下午，陈宗元正在卫生室整理病例，吴大爷就兴冲冲地跑来了：“宗元，好消息！赵阿婆激素减量后，关节没反跳痛，还吃了 350ml 粥 —— 比之前多了 50ml！晨僵时间也才 4 分钟，没超 5 分钟。” 陈宗元刚想高兴，就看见赵秀芬儿媳匆匆赶来，脸色有点白：“宗元医生，门诊的人来家里了，说‘中药只能缓解，生物制剂能断根’，阿婆听了有点慌。”
陈宗元心里一紧，赶紧和吴大爷、赵秀芬儿媳往赵家去。刚到门口，就看见门诊的人正给赵秀芬递传单：“阿婆，您这风湿得打生物制剂，1 针就能好，不用天天喝苦药。” 赵秀芬拿着传单，手有点抖。
陈宗元走上前，拿过传单，笑着对门诊的人说：“同志，赵阿婆的疼痛评分从 8 分降到 1 分，能独立散步 15 分钟，都是中药调理的效果 —— 要是生物制剂真管用，为啥刘阿婆打了针，第二天就疼得下不了床？” 他又拿出赵秀芬的疼痛曲线，指着上面的下降趋势：“您看，中药虽慢，但稳，像咱煮地瓜粥，慢慢熬才甜；生物制剂像急火煮粥，表面熟了，里面还是生的，容易反弹。”
门诊的人看着曲线，又看了看周围围过来的村民，有点尴尬：“那是刘阿婆体质不好。” 吴大爷在旁边说：“我可是看着赵阿婆好起来的，每天都记着数据，假不了！你们就是想骗钱，1 针好几千，咱村民哪有那么多钱？” 村民们也纷纷附和，门诊的人只能收起传单，灰溜溜地走了。
赵秀芬看着陈宗元，不好意思地说：“宗元，我刚才有点慌，不该信他们的。” 陈宗元笑着说：“阿婆，没事，换谁都会慌。以后要是门诊的人再来，您就给我打电话，我来跟他们说。您看，您现在能自己散步，能多吃粥，这就是最好的效果，比任何传单都管用。”
当天晚上，陈宗元在 “激素减量笔记” 上写下：“赵秀芬，4mg 激素第 1 天，晨僵 4 分钟，无反跳痛，进食 350ml。后续重点：监测饮食，避免腌萝卜；跟踪晨僵时间，若超 5 分钟回调激素。” 他又给林月娥打电话，让她明天在村宣传栏贴 “激素减量科普”，用赵秀芬的案例，写闽南话版本，让村民都能看懂。
窗外的雨还在下，陈宗元看着笔记，想起黄煌教授说的 “慢病调理需耐心”—— 是啊，像赵秀芬的激素减量，像李二狗的尿酸维稳，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像闽南人熬汤一样，慢慢熬，才能出好效果。他拿起手机，给周教授发了条消息：“周教授，今天给赵秀芬减了激素，目前情况稳定，后续会继续跟踪。” 很快，周教授回复：“做得好，阶梯式减量是对的，注意观察反跳反应，有问题随时沟通。”
陈宗元放下手机，又翻开李二狗的病例，在 “饮食监督” 栏里加了 “海蛎食用记录”—— 他得确保李二狗不会因为吃海鲜，让尿酸反弹。夜色渐深，卫生室的灯还亮着，陈宗元知道，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跟踪赵秀芬的晨僵时间，看李二狗的草药外洗方有没有效果，还要准备科普栏的内容。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累，看着病例上越来越好的数据，他觉得，这一切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