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在颠簸中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中只看到一片黑色的衣料，他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小哥的背上。
“小哥…”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来晚了。”小哥的声音依旧平静。
“小花和阿元呢？”吴邪挣扎着想要抬头。
“后面。”
吴邪费力地扭过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江以元脸色苍白如纸，却倔强地拄着小哥的黑金古刀当拐杖，一步一挪地跟在后面。
江以元的脚旁边，解雨臣的腿被小哥架着拖行着，身体在沙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快放我下来！”吴邪急道。
脚刚沾地，他就踉跄着奔向江以元。
沙漠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衣服上沾满沙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看到吴邪跑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吴邪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看了看她的脸色，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还算稳定，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看解雨臣。
解雨臣躺在沙地上，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吴邪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发烧了。”吴邪的声音发紧。
江以元已经蹲下身，从医疗包里取出退烧药，她的动作看起来很稳，但吴邪注意到她取药时手指在微微发抖。
“给。”她将药片递给吴邪，又从小哥手中接过水壶，“用这个灌下去。”
吴邪小心地托起解雨臣的头，将药片和水塞进他嘴里，解雨臣无意识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
“阿元你怎么什么都有？”吴邪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江以元正在检查解雨臣的瞳孔，闻言头也不抬：“既然要进沙漠，自然要准备周全。”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35度北偏北。”小哥突然开口，“先回去。”
吴邪和小哥一左一右架起解雨臣，江以元则拄着黑金古刀跟在后面，夕阳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没走多久，前方就出现了营地的轮廓，阿宁第一个发现他们，几乎是飞奔过来。
“快！这里！”她指挥着将解雨臣安置在帐篷边的垫子上。
江以元立刻跟在后面跪坐下来检查解雨臣，动作干净利落，但额角的冷汗出卖了她的疲惫。
阿宁在一旁来回踱步，鞋子在沙地上踩出凌乱的印记：“还少老高、阿大王、皮蛋他们四个…”
“这才刚上路就损兵折将，以后可怎么办？”这时邬老四突然喊道。
黑眼镜坐在小哥旁边说道：“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再等等看吧。”
“老高有指北针，应该能找到这。”吴邪一边给江以元递纱布，一边安慰道。
但邬老四突然转向卓玛三人，语气变得尖锐：“我可听说了，但凡住在沙漠周边的人，都知道沙尘暴的规律，你们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往这儿引？”
卓玛的孙子扎西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咯咯响：“你啥意思？说我奶奶骗你们？”
“骗不骗暂且不说，”邬老四不依不饶，“寻找塔木陀的路线是你奶奶制定的，为什么不绕道，偏要走这沙漠？”
“这里是我们通往下一站的必经之路！”扎西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因为沙尘暴，我们早就到了！再说了，这里以前是河道，又不是沙漠，沙漠、海子、盐沼这些地方互相吞食，地貌一天一变，我们怎么管得过来老天爷？
“我又不是没走过河道，”邬老四冷笑，“但就没走过这么不禁压的河道！”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卓玛急得直喊孙子名字。
吴邪连忙插到两人中间：“都冷静点！”
阿宁也出声喝止：“邬老四！”
邬老四悻悻地退到一旁，但嘴里还在嘟囔。
扎西转向吴邪，语气缓和了些：“再走20公里有个魔鬼城…”他详细解释了魔鬼城的地形特点。
“都这么邪乎了你还带我们去？”邬老四又忍不住插嘴喊道。
“到了魔鬼城就知道路了！我们只是在旁边扎营又不进去，你喊啥喊？”扎西怒目而视。
阿宁突然打断他们：“马上入夜了，邬老四你负责做明天出发的准备，有事马上联系我。”
“您干嘛去？”邬老四见她转身要走，连忙问道。
“手持无线电功率不够，我上去找辆车，用车载电台联系老高他们试试。”阿宁回答道。
“我跟你一块。”吴邪喊住阿宁，转身走向江以元他们。
江以元还跪坐在解雨臣身边，正在给他打点滴，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阳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金色。
吴邪蹲下来收拾背包，小哥默默递来一件东西，吴邪愣了一下，接过来放进了口袋。
江以元突然拉住他的裤脚，吴邪低头，对上她仰起的脸，她的眼睛在阳光下格外明亮只是，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
“一定要小心。”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吴邪蹲下身，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吧。”他能感觉到她手指的颤抖。
起身时，他瞥见黑瞎子坐在旁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吴邪跟上阿宁，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沙丘，渐渐消失了人影。
没过多久，吴邪和阿宁就开着一辆车返回了，江以元正蹲在解雨臣旁边，听到引擎声立刻抬起头，发丝被夜风吹得凌乱。
“怎么样？”她小跑着迎上来，目光在吴邪身上快速扫视，似乎确认他没有受伤。
“没有任何消息。”阿宁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沙尘，“不能等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魔鬼城。”
江以元点点头，转身又去准备东西。
吴邪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每一个动作。
第二天一早，车队重新上路，沙漠的烈日炙烤着车顶，车内闷热得像个蒸笼。
吴邪、小哥和江以元挤在后座，颠簸的路况让三人不时撞在一起。
“唔...”又一次剧烈颠簸时，江以元的额头差点撞上车窗，被吴邪及时用手掌垫住。
“小心。”吴邪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他从背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块包装皱巴巴的巧克力：“给。”
江以元惊讶地接过，发现是块黑巧克力——在沙漠里这可是稀罕物。
“你...”
“可以补充能量。”吴邪别过脸看向窗外。
江以元捏着巧克力，包装纸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小心地拆开，掰成三块，先递给副驾驶的解雨臣一块，又递给小哥一块。
“我不吃甜食。”小哥淡淡道。
“这种事黑巧克力，不算甜。”江以元执拗地举着巧克力，“能提高耐热性。”
小哥看了她一眼，终于接过。
吴邪转过头，正好看见江以元将最后一块巧克力含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偷腥的猫。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照亮了唇角沾着的一点巧克力渍。
鬼使神差地，吴邪伸手用拇指擦去了那点痕迹，等反应过来时，两人都愣住了。
“抱、抱歉…”吴邪结结巴巴地收回手，耳根烧得通红。
江以元的脸也有些微红，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前排的解雨臣突然咳嗽一声，后视镜里映出他憋笑的表情，小哥依旧面无表情，但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车窗外，沙漠的景色飞速后退，远处，魔鬼城的岩石墙壁已经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