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杆顶端的绿灯刚亮起来，还没过十秒，主控台突然跳出一串乱码。苏棠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屏幕上的生态数据一下子没了，变成了一条条波浪线，不停地往上爬。
“这不是自然现象。”她拿下眼镜，按了回车，调出系统日志，“有个东西正在形成，就在我们后面三点七光秒的地方。”
江临川已经站到了指挥位前，左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疤。那道伤一直在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他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星图，直到林野猛地抬起头。
“吸积盘出来了。”林野声音很紧，“红外扫描看到一个环状辐射带，中心密度……超过了模型能算的范围。”
岑疏影连上了军方的监测网，三颗卫星的数据全变红了。国际空间站发来紧急消息：火星轨道外发现了一个微型黑洞，刚开始只有两米宽，但每秒钟都在翻倍变大。
“这不该存在。”岑疏影看着结果说，“没人能做到把物质压缩成这样。”
“可它就在那儿。”江临川终于开口，转头对苏棠说，“启动一级防御，用旧代码。”
苏棠没犹豫。她划开屏幕，打开一段灰色的程序——这是她二十年前在“暗影”组织写的量子算法，早就废弃了，只留了个备份。她输入一组频率，代码边角开始闪蓝光。
“加密好了。”她说，“现在它能识别异常场了。”
程序一进系统，引力模拟画面重新加载。原本乱糟糟的波形变成了清晰的曲线，黑洞的路线第一次被看清楚。可下一秒，林野喊了一声：“它转向了！”
三十六架战机正按x形释放电磁干扰，想骗黑洞偏离方向。但它没有上当，反而加速冲向母舰的能源节点。要是被吸进去，地球附近的所有通信都会断掉。
“给我三十秒。”苏棠快速敲键盘，把算法反过来运行，“用它的吸力找弱点。”
江临川点头，同时打开内部通话：“林野，准备手动改航线。”
“收到。”林野一手抓操纵杆，一手在副屏画新路线，“这次得贴着黑洞边缘走。”
母舰慢慢转弯，战机群也跟着调整位置，全力发出干扰信号。黑洞的吸积盘晃了一下，传感器抓到一丝空隙。
“就是现在！”苏棠按下确认键。
旧代码成功插进黑洞周围的时空裂缝，造出一小片稳定区。母舰趁机滑开，退到安全距离，系统重新定位。警报声低了下来，红灯变黄。
没人敢放松。
岑疏影还在查信号来源。她用签到系统解锁了隐藏权限，接通“天眼-Ω”监控网。画面切到一间地下牢房——维克多·布莱克坐在桌前，面前飘着一个投影。
快递信息显示：来自“已注销的量子服务器”。
他伸手碰投影的瞬间，地面裂开一条缝，黑色旋涡冒出来，越变越大。守卫没反应过来，整间牢房连同三层楼一起被吸走了。
“他死了？”林野看着回放问，“还是没死？”
“是意识复制体。”岑疏影调出服务器结构图，“三年前他就把自己的思维传上去了，设定条件触发自动执行。刚才那个黑洞，就是‘人类清除协议’的第一步。”
江临川闭上眼回想。第176章时他破解过“幽灵协议”——那是个靠金融操作引发崩溃的自动程序。现在这东西升级了，成了能在太空发动攻击的武器。
“切断所有对外连接。”他下令，“特别是金融系统。”
苏棠马上动手。她断开母舰和地球资金网的联系，只留下加密通讯。接着，江临川拿出一块机械表碎片，塞进防火墙的核心槽。
“把残留数据输进去。”他说。
碎片亮起微光，一层保护罩包住系统。外面进不来指令，但他们还能主动查看外界。
“暂时安全。”苏棠说，“但黑洞还在长。”
主屏上，黑洞虽然不动了，但一直在吸粒子，体积已经是原来的三百倍。更麻烦的是，它的引力影响到了母舰供电，波动升到了0.8%。
“不能等它自己消失。”江临川看向数据库里的“地外生态参数”，“启动反物质模块。”
“你是说……提前用火星改造技术？”苏棠皱眉，“那部分还没测试过。”
“现在就得试。”他说，“目标是做个曲率泡，把黑洞推走。”
方案定下后，苏棠立刻改写模块功能。原本用来分解二氧化碳的反物质催化剂，现在变成高能发生器。能量集中在母舰尾部喷口，靠精准脉冲制造反推力。
“只能一次。”她说，“打偏了，我们就完了。”
林野已经准备好了。他戴上神经环，眼前全是星空画面。母舰缓缓靠近黑洞，按计算好的路线前进。
“距离一千二百米。”苏棠报数，“曲率泡充能92%……98%……100%。”
“发射。”江临川下令。
林野把操纵杆推到底。
一道银白色的光从船尾冲出，像刀一样劈开黑暗。曲率炮打中黑洞边缘，周围空间一抖。吸积盘剧烈震动，黑洞的方向变了。
“推出去了！”林野喊。
黑洞被引向太阳系边缘的暗物质云。那里没生命，也没设备，适合让它彻底消失。
七分十四秒后，数据显示黑洞进入高密度区，开始和暗物质碰撞。最后，在一次无声的能量对抗中，它完全碎了。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引力威胁解除】
母舰损伤3.2%，可以修。战机陆续返回，能源恢复稳定。
江临川松开扶手，眼睛还盯着平静下来的引力图。他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岑疏影关掉军方通讯，摘下耳机，按了按太阳穴。她没坐下，转身继续查全球数据，确认地球没事。
苏棠摘下眼镜揉了揉鼻子，电脑壁纸上的赛博猫一动不动。她小声说了句“代码清了”，然后刷新页面，开始查下一个异常信号。
林野靠在座位上，长长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眼舱外安静的星空。
“下次能不能白天闹？”
话刚说完，主控台底下传来一点震动。
苏棠的手停在键盘上方。
屏幕右下角，冒出一行小字：【检测到未知时空波动，频率匹配母舰核心编码】。
她重新戴上眼镜，打开底层日志。
数据流深处，一段信号正在不断重复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