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一条条资金流动的路线就像蛛网一样铺展开来。九点七亿的转账记录,定格在6点12分47秒——比林野的飞机落地还早了十三秒。这不是巧合,是维克多下的指令,他想赶在事情曝光前把钱转走。
可惜,太晚了。
“周媛。”江临川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中心都安静了下来,“调出Vt capital最近七十二小时的所有拆分流水,匹配慈善通道白名单。”
电话那头,周媛的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伪装成捐款的资金流被一层层剥开,最后锁定三十七笔异常汇款。它们全都经过开曼群岛中转,最终流入一家叫“海澜控股”的bVI公司账户——那是岑世昌名下唯一还没被封的空壳公司。
“就是它。”江临川低声说。
这个账户三个月前由岑世昌设立,名义上是为了海外并购,实际上却是维克多用来藏钱、掩盖资金危机的秘密通道。而江临川早就布好了局,在系统签到军政要地时拿到了“跨境资金溯源协议”,悄悄在监管底层埋了追踪点。只要这笔钱进账,系统就会自动触发一次反向验证,暴露真实控制人。
“启动‘反向代持陷阱’。”他下令。
周媛按下回车键。程序瞬间激活:海澜控股的所有权登记链被强制回滚到最初备案状态,系统判定“实际控制人信息不符”,立即冻结所有外部操作权限。同时,双重密钥认证请求发到了岑疏影和周媛的加密设备上。
岑疏影输入指纹和动态密码。
两秒后,账户控制权成功转移。
三十亿资金,正式划入江临川旗下离岸资产管理公司。
监控室里,数据确认弹窗跳出的那一刻,周媛没抬头,只是悄悄转动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消息同步推送到江临川的手表上。
他没动,目光落在另一块屏幕上——维克多办公室的实时画面。高清镜头来自灰雀部署在对面大楼外墙的微型摄像头阵列。
画面上,维克多站在落地窗前,银色烟斗夹在指尖,桌角放着半杯威士忌。他的律师刚打完电话,低声汇报着什么。几秒后,维克多猛地转身,钢笔狠狠砸在桌上,袖扣上的蛇形雕纹在灯光下一闪,冷得刺眼。
他知道,钱没了。
更让他心慌的是——他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江临川调出通讯日志,发现岑世昌的私人律师三分钟前曾联系维克多北美总部,通话四十七秒。虽然内容听不到,但从后续动作可以猜到:岑世昌还想联手,打算用剩下的资本做空国内科技股,借市场恐慌翻盘。
但维克多没有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匿名流出的语音——经过技术处理,听起来就像是维克多在怒骂岑世昌:“你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想玩资本市场?别拿你们家那套破事脏我的交易台!”
这段录音,已经在华尔街几个顶级对冲基金圈悄悄传开了。
信任一旦裂开,就再也拼不回去。
江临川关掉录音文件,看向岑疏影:“准备发声明。”
她点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稿子,标题很醒目:《关于岑氏集团与Vt capital无任何关联的澄清》。里面明确否认双方有任何合作、股权或资金往来,还附了法律公证编号。
“发到财经媒体后台,发布时间设为今晚八点。”江临川说,“然后,我们出去。”
岑疏影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裙摆,珍珠项链垂在颈间,泛着淡淡的光。她没说话,安静地走到他身边,一起走向电梯。
金属门无声滑开,两人走进大堂。
玻璃门外,几名财经记者早已守候多时。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江临川停下脚步,微微侧身,把岑疏影让到了镜头正中央。
“江总,请问Vt capital这次做空失败,是不是您出手反击的结果?”一名记者抢着问。
江临川没回答。岑疏影抬眼,语气平静:“我只关心岑氏未来的方向。至于那些曾经想操控市场的资本游戏……已经结束了。”
说完,她迈步向前。
江临川跟在她身后,黑色冲锋衣的下摆被夜风吹起一角。两人并肩穿过旋转门,走向台阶下的专车。
这一幕,正实时传进维克多的监控系统。
他死死盯着屏幕,手指捏紧烟斗柄,指节发白。画面中,岑疏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在路灯下泛着微光——正是三个月前他派人潜入她宅邸想偷拍的目标。那次行动失败了,照片没拿到。现在,这条项链却大大方方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像一根钉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猛地抓起酒杯,整杯威士忌砸向屏幕。
玻璃碎裂,酒水顺着墙面流下,映出扭曲的画面:江临川站在台阶上,左手腕表的指针缓缓走动,目光没有落在车上,而是望向城市高空。
那里,全国飞行大赛的庆典灯光正缓缓升起。
维克多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摸向袖扣,一遍遍摩挲着那条蛇雕。他打开账户报表——Vt capital主基金净值单日暴跌38%,三大评级机构下调信用等级,多家银行宣布暂停授信。
他不再是那只盘旋高空的秃鹫。
他成了猎物。
而猎人,正站在光里。
江临川依旧站着,没有动。岑疏影安静地站在他右后半步的位置,风吹起她的发丝,耳坠轻轻晃动。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对视,但站姿挺直如刃,方向一致。
周媛从大楼里快步走出,递上平板。
“资金划转确认函已签署,监管备案完成。”她说。
江临川扫了一眼,点头。
这时,一辆黑色商务车驶来,在台阶前稳稳停下。车门打开,司机低头等候。
江临川终于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
岑疏影紧跟其后。
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横跨整个建筑入口。
车内后视镜上,一枚微型摄像头悄悄转动,将画面实时传往华尔街某间顶层办公室。
屏幕前,维克多盯着那串车牌号码,突然伸手拔掉了电源线。
黑暗降临。
江临川右脚踏上车阶,左手扶住车门框,目光最后一次掠过城市的天际线。
庆典的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轻轻闭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