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宫道上,嬴轩的玄铁重剑随着脚步轻叩地面。
他怀里还揣着半袋炒黄豆——方才出宫前,姜舒从袖中塞给他的,说“公子说话累了要嚼点甜的”。
豆香混着晨雾里的龙涎香钻进鼻腔,他望着前面引路的小黄门佝偻的背影,指腹摩挲着腰间虎符。
“公子,宣政殿到了。”小黄门停在朱漆门前,声音发颤。
嬴轩抬眼,金漆“天下一统”匾下,三十六盏青铜灯树映得殿内人影幢幢。
他刚跨进门,殿中议论声便像被掐断的琴弦,戛然而止。
“这不是六公子么?”右首第一位老臣抚着银须笑出声,是太常卿周平,“昨儿还见他在西市追着卖糖葫芦的跑,今儿倒穿戴得人模狗样。”
“周大人有所不知,”御史大夫冯去疾敲了敲朝笏,“前日在下朝路上,六公子抱着石狮子说要和它拜把子,末了还抹了人家一脸鼻涕。”
殿中响起低笑。
嬴轩扫过两班朝臣——左首武将甲胄锃亮,右首文臣广袖生风,唯独最末首座空着,那是本该站在李斯下首的章邯——前日被调去北境监军了。
他摸出颗黄豆丢进嘴里,嘎嘣脆响在寂静的殿中格外清晰。
“放肆!”阶上忽然传来一声咳嗽。
嬴政斜倚在龙纹王座上,玄色衮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却仍有目光如剑扫过群臣,“朕召的是六公子,不是尔等嚼舌根的老妇。”
殿中霎时落针可闻。
嬴轩望着龙案上堆成小山的竹简——那是他昨日在系统面板里看到的“病危帝王最后的批阅”,喉头发紧。
他又摸了颗豆子,这次故意在掌心搓出沙沙声:“陛下召臣来,可是要赐臣什么?”
嬴政盯着他,忽然笑了:“轩儿倒是直接。”他抬手指向龙案上的玉匣,“朕昨日翻旧物,见你母妃当年绣的平安符还在。你既来了,便许你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违大秦律,朕应你。”
嬴轩的手指在袖中掐紧。
系统面板昨夜跳出的“关键抉择”还在眼前闪烁:【宿主需在朝会获取监察权,否则三日后胡亥将联合赵高篡改遗诏】。
他望着赵高——那宦官垂首站在李斯下首,指尖正轻轻叩着腰间玉珏,节奏与昨日姜舒描述的“夜中脚步声”分毫不差。
“臣要监察天下之权。”
殿中炸开一片喧哗。
周平的朝笏“当啷”掉在地上,冯去疾的茶盏泼湿了半幅衣袖,连李斯都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刺向嬴轩。
赵高的玉珏“咔”地裂了道细纹,却仍垂着头,喉间逸出半声冷笑。
“监察天下?”嬴政撑着龙案直起身子,眼底有光在跳动,“你可知这权柄意味着什么?上可查王公,下可审黔首,连朕的丞相、中车府令都要受你辖制。”
“臣知。”嬴轩将最后一颗黄豆碾碎在掌心,豆粉簌簌落在玄铁重剑的吞口兽纹上,“正因天下有狼,才要铸一把能捅进狼窝的刀。”他望着窗外飘进殿内的晨雾,想起姜舒缩在衣柜里的眼神,“儿臣愿做这把刀。”
嬴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赵高上前半步欲扶,却被他挥手斥退。
老皇帝盯着嬴轩腰间的虎符——那是昨日他亲手赐下的羽林卫调兵符,又看向他握剑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却稳如磐石。
“好。”嬴政从龙案下取出枚玄铁令,上面“罗网”二字被磨得发亮,“朕将罗网交予你。从今日起,罗网由你统领,监察天下,只对朕一人负责。”
嬴轩的呼吸陡然一滞。
系统面板在袖中发烫,【叮!
触发隐藏任务:改革情报机构,奖励SS级武学《破阵诀》】的提示几乎要灼穿布料。
他望着那枚玄铁令,忽然开口:“臣恳请改‘罗网’为‘锦衣卫’。罗网是困兽之笼,锦衣卫,当是斩邪之剑。”
殿中死寂。
嬴政的咳嗽停了。
他盯着嬴轩,忽然大笑,震得龙案上的竹简簌簌作响:“好个斩邪之剑!朕准了。”他将玄铁令拍在龙案上,“三日后,朕亲自主持锦衣卫立旗仪式。”
“陛下不可!”李斯终于按捺不住,越班而出,广袖带翻了案上的笔架,“监察权本属御史台,如今另设锦衣卫,是乱我朝纲!”
“李丞相说的是,”周平踉跄着捡起朝笏,“六公子素来...素来行事荒唐,如何担此重任?”
“荒唐?”嬴轩摸出袖中系统面板,指腹划过上面跳动的“朝局清明度+10%”提示,突然笑了,“昨日范中大人的公子当街打死卖菜翁,范大人命京兆尹压下卷宗;前日胡亥公子的门客强占民女,胡公子送了那户人家十金便算完事——这些,御史台可曾查过?”
殿中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胡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死死抠住腰间玉佩;赵高的玉珏又裂了道纹,这次碎成了两半。
嬴政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斯身上:“李丞相,御史台的卷宗,朕明日要亲自看。”
李斯的额头渗出冷汗,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柱础上。
嬴轩望着他发白的唇色,又看向赵高——那宦官正用帕子擦拭碎玉,指尖在帕子上洇出红点。
他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佩剑,剑鞘上的吞口兽纹硌得掌心生疼。
“退朝。”嬴政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烛火。
小黄门尖细的“退朝”声里,嬴轩望着殿外渐起的风——那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正掠过范中僵硬的后背。
他摸了摸袖中系统面板,上面新跳出的任务提示清晰可见:【宿主发现范氏恶迹,是否触发“当廷质问”?】
他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一扣。
今日这把剑,怕是要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