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已经带上了嘶哑的悲鸣,如同负伤野兽最后的喘息。血狼的车队,终于在耗尽了最后一丝侥幸后,冲出了腐化丛林那令人窒息的边缘,重新驶入了相对开阔、但依旧荒凉的锈铁荒原。
远方,那道由无数废弃车辆、金属残骸堆砌而成的、如同星球丑陋伤疤般的锈铁壁垒,已然在望。在血色夕阳的余晖下,它泛着冰冷而压抑的光泽,那巨大的轮廓此刻在幸存的血狼队员眼中,却仿佛带着一丝“家”的意味。
然而,这最后一段路,同样危机四伏。
车队的速度不得不再次降低。并非因为袭击——那些如同鬣狗般的人类袭击者和被吸引的异兽群,在车队冲出丛林、进入相对开阔的荒原后,似乎忌惮于壁垒守卫的视线(或者说,忌惮于破坏“规则”可能带来的后果),追击的力度明显减弱,最终不甘地退回了丛林的阴影之中。
真正的麻烦,来自于车队本身。
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亡命奔逃,让人员和车辆都达到了极限。超过半数的队员身负重伤,需要紧急处理;装载资源的车辆有几辆严重受损,靠临时维修勉强支撑,随时可能抛锚;更重要的是,如此庞大的、散发着诱人能量波动的资源,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荒原上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虽然大规模的袭击暂时停止,但小队规模的窥探和骚扰从未间断。
“原地休整十分钟!紧急处理伤势,检查车辆!快!”雷顿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裂,他半边身子都被干涸的血迹染透,但眼神依旧如同磐石。
车队在一片相对平坦、视野开阔的区域停下。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为重伤员注射急救药剂、包扎伤口。随队的、略懂机械的队员则迅速检查着车辆的损毁情况。
萧寒推开车门,脚下一软,险些栽倒。他扶住车门,深吸了几口荒原上干燥而充满尘埃的空气,强行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体内几近枯竭的异能量。1700点的异能值代表着他稳固的境界和潜力,但此刻身体储存的异能量几乎见底,强烈的空虚感阵阵袭来。
他取出一支高品质的能量恢复药剂,毫不犹豫地注入静脉。一股温润的能量流迅速补充着干涸的回路,虽然远未填满,但至少缓解了那令人心悸的虚弱感。他靠在车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荒原。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龟裂的土地上。
远处,几个模糊的黑影在沙丘后一闪而逝,那是仍在窥伺的鬣狗。更远处,锈铁壁垒的轮廓沉默地矗立,如同巨兽冰冷的瞳孔,注视着这群满载鲜血与财富的归来者。
“我们……真的回来了。”灰鼠一瘸一拐地走到萧寒身边,脸上混杂着疲惫、后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
萧寒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他的感知中,那座壁垒仿佛散发着更加复杂的气息——不仅仅是安全,更有无数隐藏在规则之下的贪婪与算计。他知道,进入壁垒,并不意味着结束。如何将这批烫手的山芋安全运回“狼穴”,如何在各方势力的眼红下保住这25%的资源,将是下一个,或许更加艰难的挑战。
十分钟很快过去。
“上车!出发!目标,东三号门!”雷顿下令。
车队再次启动,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向着最终的目的地,也是新一轮风波的中心,缓缓驶去。
越是靠近锈铁壁垒,那种无形的压力反而越大。壁垒上巡逻守卫的身影清晰可见,他们冷漠的目光扫过这支狼狈不堪却满载而归的车队,没有任何表示,但那种审视的意味,让人极不舒服。
东三号门依旧由“血屠夫”团伙把守。看到血狼的车队,尤其是那些沉甸甸、散发着能量波动的箱子,守卫头目——那个脸上带着交叉刀疤的壮汉,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惊讶。
“哟,这不是雷顿队长吗?看来这次收获不小啊。”刀疤壮汉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带着几名手下拦在了入口前,目光在车队和资源箱上来回扫视。
雷顿强撑着伤势,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例行检查,然后放行。该缴纳的‘入城税’,一分不会少你。”
刀疤壮汉嘿嘿一笑,意有所指:“税嘛,好说。不过……带着这么多好东西进城,可得小心点。最近外城,可不太平。”
他的话像是关心,更像是威胁。
风枪强者冷哼一声,虽然没有释放威压,但那属于6级强者的冰冷目光,让刀疤壮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检查。”风枪强者只吐出两个字。
在绝对的实力和血狼佣兵团在外城的凶名面前,“血屠夫”的人最终还是没敢多做刁难,例行公事地检查了一番(主要是确认没有大规模违禁品),收取了高昂的“入城税”后,缓缓升起了那道由厚重金属焊接而成的闸门。
闸门之后,是外城熟悉而又陌生的、混乱、肮脏而又充满生机的喧嚣。
车队缓缓驶入这片法外之地。
身后,是紧闭的闸门和荒原的余晖。
身前,是更加复杂叵测的人心与暗流。
萧寒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由破败棚屋和扭曲巷道构成的巢穴景象,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异能量,眼神沉静。
短暂的冒险结束了,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