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安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给那个叫埃里克的。
“人鱼，放弃抵抗！”
拿着长枪的骑士开始劝说：“那个女巫用邪恶的法术蒙蔽了你。跟我们回圣堂，圣光会指引你回归正途。”
洛里安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她只是女巫的好孩子。
洛里安啧了一声，拔高了音量：“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埋伏，用一个蠢货当诱饵？臭老鼠，滚一边去，行不行？”
她说话的同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三人。
左侧那个骑士站位稍显落后，呼吸节奏也略快，可能是这三个人中相对较弱的一个。
柿子要挑软的捏，打架要找弱的揍。
洛里安相当了解这个道理。她立刻就锁定了左边的那个骑士。
“执迷不悟！”长枪骑士低喝，“拿下！”
三人同时动了起来。
在对方合围即将完成的刹那，洛里安猛地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几枝玫瑰，朝着正面和右侧两名骑士用力掷去。
花瓣在夜色中散开，虽然无法造成伤害，却足以短暂干扰视线。
她身形疾闪，贴着地面，向左侧那名被她标记的骑士冲去。
那名骑士显然没料到洛里安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且速度如此之快。
他仓促间横剑格挡，圣光凝聚于剑身。
洛里安也没指望能够一击致命，她就是虚晃一招而已。
洛里安的爪子在长剑上擦过，她整个人也预备着从那骑士的身边擦过。
擦身而过，即可冲出包围圈。
“休想！”
旁边骑士的剑锋斩向洛里安的后背。
“教母，救命啊！”洛里安叫得比他更大声。
“呵。”
一声极轻的叹息响起。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拖慢了。
那砍向洛里安的长剑，陡然变得缓慢起来。
洛里安一个打滚，很顺利地就冲出了包围圈。
她身后的骑士，包括另外那两个骑士，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像是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泥沼之中，狰狞，用力，但是每一个动作都被泥沼阻碍着，缓慢，粘滞。
“教母，呜呜，教母，他们三个打我一个。”
洛里安举着她的爪子，一刺溜地跑回了小屋。
女巫倚在了小屋后门的门框边，懒懒地看了洛里安一眼。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袍，银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上带着明显的倦容，眼下阴影浓重。
这是一个难得的，没有洛里安趴在她身上的晚上，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睡一个好觉的。
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起床打扫卫生。
“我说了，今晚想好好睡觉。”
女巫的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微哑，很温柔，却让洛里安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有老鼠溜进来了。”洛里安莫名地有些心虚，“而且屏障没有了。”
“我知道，屏障是我撤掉的。”
女巫掩口，打了个哈欠：“你不是总吵着要出去玩嘛。”
“我最近哪有吵着要出去玩。”洛里安暗自嘟囔。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让女巫听见。
她举起一只手，可怜巴巴地竖到女巫面前，试图撒娇：“教母，你看，我手都被他们打红了。”
异变的爪子已经完全收回去了，白皙修长的手在女巫面前晃来晃去，看得女巫心烦。
“那教母给你报仇吧。”
女巫抬起了手指。
“噗。”
“噗。”
“噗。”
三声轻响，依次响起。
三名骑士的额头正中，依次出现了一个血洞。
鲜血流出，生命流逝。
三具尸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些许尘土。
埃里克彻底瘫在了地上，牙齿咯咯作响，身下一滩湿迹。
女巫蹙了蹙眉，她瞥了一眼埃里克。
埃里克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绝望地颤抖。
女巫挥了挥手，却并没有杀他：“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滚吧。”
埃里克瘫在地上，听到这话，如同听到赦令，拼命点头，幅度大得几乎要把头点断。
洛里安看看埃里克，又看看女巫，小声问：“教母，等他打扫完，要杀掉吗？”
“不用了。”
女巫揉了揉眉心，似乎想驱散睡意：“总得留个报信的鱼饵，才好知道后面来了些什么东西。”
她说着，一点银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埃里克的后颈。
埃里克毫无所觉，拖着尸体，恨不得立刻消失。
“走吧，回去。”女巫转身走向屋内。
洛里安连忙跟上，但走了两步又停下，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双手，才想起自己摘的玫瑰已经被自己扔出去了。
她有些懊恼地皱了下鼻子。
女巫已经走到楼梯口，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问：“我的玫瑰呢？”
洛里安快走几步跟上，惊讶道：“教母你怎么知道我摘了玫瑰？”
女巫在楼梯上停下脚步。月光从她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圈朦胧的银边。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洛里安的鼻尖：“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啊。”
洛里安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女巫已经继续往楼上走去，声音顺着楼梯飘下来：“去简单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东西，只带最必要的。我们得搬家了。”
洛里安小跑着跟上：“搬家？为什么？那些老鼠不是解决了吗？”
“解决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这里已经暴露了，不够安全了。”
女巫走进卧室，拍了拍衣柜。
衣柜开始“呼啦啦”地往外吐衣服。
洛里安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那满屋子的衣服，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这间有着玫瑰花纹帐幔的屋子，窗外的花园，她熟悉的一切都要离开她了吗？
“教母，那我们要搬去哪里？”
洛里安走过去，帮着女巫把挑出来的衣服叠好。
“去一个更安静，也更适合你的地方。”
女巫拎起进一个藤箱，侧过头看她，“大海边，喜欢吗？”
大海边？
洛里安眨了眨眼，她对大海没什么概念，但只要是和教母在一起，去哪里好像都可以。
“喜欢！”
她点点头，随即又恋恋不舍地问道，“那我的蜜渍莓果罐子可以带上吗？还有书房里的故事书。”
“罐子可以带一两罐。故事书，挑你最喜欢的几本。至于其他的，我们到了新家，可以买新的。”女巫说。
“好！”洛里安得到许可，立刻跑下楼。
她先把那罐还没开封的蜜渍莓果抱在怀里，又冲回书房，对着满墙的书架开始犯愁。
哪本是最喜欢的呢？好像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