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日头刚爬上珠尔山顶，林嫚砚攥着胸口的血玉，着急忙慌地，往石头城子古城跑去。
她裤脚沾着的点将台泥土，还没干透，就来到了石头城子古城的北城门，听见城门口传来哭嚎声，二柱妈抱着被石化的槐安，袖口沾着黑灰，见她来就往地上跪：“嫚砚丫头，你快救救你弟弟槐安吧！你看，现在他身上都硬得跟石头似的！”
陈怀夏拎着勘探锤跟在后面，刚要扶二柱妈，就见尚小虎从城里冲出来，脸上沾着血：“怀夏哥！古城里好多人都这样，老郎中说再不治就全硬透了！”
他指着城隍庙方向，青烟裹着哭喊声飘过来，“李团长让民团把石化的人都挪去城隍庙，可没解药顶不住啊！”
林嫚砚没敢停脚，往玉石古巷的老玉器铺跑。阿禾正守在铺门口，怀里抱着同样泛灰的槐生，见她进来就把药箱递过去：“你爹的勘探笔记里夹着张方子，说是能解石化，得用阳脉草和清心草熬汁，还得用血玉催！”
阿禾掀开槐生的袖子，小臂上的灰斑已经漫到肘弯，“这俩孩子今早还好好的，吃了口张老栓铺里买的糖，就突然僵住了。”
林嫚砚把血玉按在药箱上，指尖抖着翻勘探笔记。方子上的字迹是爹的，末尾标着“需血玉红光催化，药引要活泉之水”。
她赶紧把阳脉草、清心草铺在青石案上，又从铺里翻出个黑陶罐，往里面加了硫磺和松枝灰——这是老中医之前教的，说能稳住邪气。
陈怀夏刚把桃木剑靠在门边，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狗剩子跑进来喊：“嫚砚姐！城东门的人都往这儿挤，要抢草药！”
“别慌。”林嫚砚把血玉贴在陶罐壁上，红光顺着罐缝渗进去，罐里的草药突然冒起金雾，渐渐凝成金色汁液。她舀出一勺往槐生小臂上涂，灰斑像遇了热水似的往下褪，阿禾当即红了眼：“管用！真管用！”
陈怀夏拎起锤就往外走：“你们在这儿熬药，我去城隍庙加固防御，顺便让大牛把城门守住。”他摸出胸口的阳玉佩，“这东西能画护城阵，不让邪气再往里钻。”
林嫚砚熬到第三罐药时，双手开始发颤。
尚小虎抱着个石化的老汉进来，老汉脸上的灰斑已经漫到嘴角，呼吸都弱了。
她赶紧舀出金汁往老汉脸上涂，指尖刚碰到皮肤，血玉突然发烫，金汁瞬间渗进皮肤，老汉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灰斑顺着下巴往下退。
周围的村民当即欢呼，二柱妈抱着槐安挤过来：“嫚砚丫头，先给你弟弟槐安涂！”
“按轻重缓急来！”林嫚砚站上青石案，声音带着颤却很亮，“气息弱的先治，孩子排第二，壮实的汉子往后挪！”
她指着尚小虎，“你帮我记着，谁先来的谁后到的，别乱！”
尚小虎赶紧掏出个小本，蹲在地上记名字。刚涂完老汉，就见老汉突然坐起来，眼神发直：“我刚才做梦，见个绿鳞山妖，说月圆前得补地脉，不然全山都得塌！”
林嫚砚心里一紧，刚要追问，陈怀夏推门进来，脸上沾着汗，阳玉佩泛着微光。他靠在门框上喘：“城门的护城阵画好了，用阳玉佩蘸着硫磺水画的，能挡邪气。可老郎中说，城里的井水不够，熬药的水快没了。”
他指着罐里的金汁，“这药得用活泉的水当引，古城附近就双龙泉屯有泉眼，可那边也传来说有人石化，民团抽不出人去运水。”
话音刚落，张老栓拎着个布包跑进来，手里攥着块硫磺：“嫚砚丫头，我铺里还有些硫磺，能掺在药里不？”
他往地上蹲，指着自己的腿，“我这腿也开始发僵，要是水不够，我去双龙泉屯运！”
林嫚砚刚要拦，就见外面吵起来，裴二愣跑进来喊：“嫚砚姐！有人抢药罐，说是家里老人快不行了！”
陈怀夏拎起锤就往外走，尚小虎和狗剩子跟着。
林嫚砚蹲下来给槐安涂药，血玉突然往城隍庙方向发烫。她抬头看向窗外，城隍庙的方向飘着缕绿烟，不像普通的烟，倒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动。
阿禾突然拽她的袖子：“嫚砚，你看槐生的手！”槐生泛灰的指尖上，竟沾着点绿鳞，跟刚才老汉说的山妖一模一样。
“老栓叔，你别去双龙泉屯。”林嫚砚把最后一勺金汁涂在槐安胳膊上，灰斑已经褪到手腕，“让大牛和郑三营去，他俩力气大，再带上硫磺火把。”
她摸出胸口的血玉，红光比刚才更亮，“你跟我去城隍庙，老郎中说石化的人得聚在阳气重的地方，我用血玉再催催药劲。”
张老栓刚点头，就见城隍庙方向传来锣声，小三跑进来，脸都白了：“嫚砚姐！怀夏哥让我来报信，城隍庙的石化者突然动了，身上的灰斑往别人身上蹭！”他指着自己的肩膀，沾着块黑灰，“刚才差点蹭到我，老郎中说这玩意儿能传！”
林嫚砚攥紧血玉往城隍庙跑，刚过玉石古巷，就见陈怀夏靠在城隍庙的钟旁喘息，阳玉佩贴在他胸口，泛着淡光。
他见她来就往起站：“护城阵挡住了邪气，可里面的人控制不住了。”他指着殿里，民团正拦着石化的人，他们胳膊上的灰斑泛着绿光，“老郎中说，药引不够，金汁只能稳住，不能根治。”
林嫚砚刚要往殿里走，就见刚才被治好的老汉从里面冲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山妖还说，地脉补不上，不光珠尔山塌，连松花江的水都得浑！”他指着她胸口的血玉，“这玉刚才烫了下，是不是跟地脉有关？”
血玉突然往城隍庙的供桌方向发烫，林嫚砚抬头看，供桌底下泛着绿光，像有东西在钻。
陈怀夏刚要拿锤去敲，就听见双龙泉屯方向传来枪响，尚小虎跑进来喊：“怀夏哥！大牛他们去运水，半道被山妖拦了！说是要拿血玉换水！”
林嫚砚攥着血玉的手更紧，红光顺着指缝往下滴。她看向殿里的石化者，槐安和槐生靠在阿禾怀里，灰斑又开始往上爬。
城隍庙的钟突然自己响了，“咚”的一声，供桌底下的绿光炸开来，露出片绿鳞，跟老汉说的山妖一模一样。陈怀夏把她护在身后，“秋”字锤举起来：“不管是什么东西，今天都别想捣乱！”
可绿鳞突然往供桌里缩，传来个沙哑的声音：“月圆前不补地脉，你们全得死！”话音刚落，血玉突然剧烈发烫，林嫚砚胸口一阵发闷，就见殿里的石化者同时往供桌方向挪，身上的灰斑连成片，像要把整个城隍庙都裹住。
陈怀夏刚要挥锤，就见老郎中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空药罐：“嫚砚丫头！金汁没了！城里的阳脉草也快用完了！”他指着双龙泉屯的方向，“要是水再运不回来，咱们都得变成石头！”
林嫚砚看着胸口发烫的血玉，又看向殿里的槐安和槐生，突然往供桌走。
陈怀夏想拦，却见血玉的红光往供桌底下钻，绿鳞又冒出来，这次更清楚——山妖的爪子上，竟沾着块血玉碎片，跟点将台暗格里的黑玉一模一样。
她刚要问，就见山妖突然往外面窜，留下句话：“想换泉水，去老鹰嘴山的聚阳坡！”
血玉突然不烫了，可殿里的石化者却开始往门口挪。陈怀夏拎着锤追出去，却见山妖早没了影，只留下片绿鳞在地上。
林嫚砚蹲下来捡绿鳞，指尖刚碰到，就见绿鳞突然化成灰，风一吹往老鹰嘴山的方向飘。
她抬头看向那边，日头已经偏西，天上的云泛着绿光，像山妖的鳞片似的。
“得去聚阳坡。”林嫚砚攥着绿鳞灰，往陈怀夏身边走，“山妖要血玉换泉水，咱们不能让城里的人变成石头。”
陈怀夏把阳玉佩塞给她，又把“秋”字锤扛在肩上：“我跟你去，让李团长带着民团守古城，老郎中接着找草药。”
他指着城隍庙的供桌，“刚才供桌底下的绿光，跟你爹笔记里写的地脉异动一模一样，说不定补地脉的东西就在聚阳坡。”
阿禾抱着槐安和槐生走过来，把药包递过去：“里面还有些阳脉草，你们路上用。”她摸了摸林嫚砚胸口的血玉，“这玉能护着你们，要是不行就赶紧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林嫚砚刚点头，就见尚小虎跑进来，手里拿着张字条：“嫚砚姐！这是从山妖刚才待的地方捡的，上面画着聚阳坡的路！”
字条上的路线歪歪扭扭，却标着个红点，旁边写着“月圆前到”。她把字条折起来塞进口袋，攥着陈怀夏的手往城外走。
城门的护城阵还泛着微光，大牛和郑三营还没回来。
林嫚砚回头看石头城子古城，城隍庙的青烟还在飘，二柱妈正扶着石化的老汉往殿里挪。
她攥紧胸口的血玉，心里清楚，要是月圆前找不到补地脉的东西，不光古城的人得变成石头，整个珠尔山都得塌。
陈怀夏见她脚步慢了，就往她手里塞了块干粮：“别担心，咱们一定能找到泉水，治好城里的人。”他指着老鹰嘴山的方向，夕阳把那边的云彩染成了红色，像血玉的光，“再说还有你胸口的血玉，肯定能帮咱们。”
林嫚砚咬了口干粮，刚要走，就感觉胸口的血玉又开始发烫，这次比之前更厉害。
她低头看，血玉的红光竟映出个影子，跟山妖的绿鳞一模一样，正往聚阳坡的方向飘。她心里突然一紧，总觉得山妖要的不只是血玉，还有别的东西，可现在没时间细想，只能跟着红光往老鹰嘴山走。
天色渐渐暗下来，双龙溪的流水声里掺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林嫚砚和陈怀夏没敢停脚，顺着字条上的路线往聚阳坡赶。他们不知道，聚阳坡等着他们的，不只是山妖和泉水，还有个跟地脉有关的大秘密，这个秘密，跟爹的勘探笔记里写的“阴渠枢纽”，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