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带着两人,在无垠的冰川上空艰难飞行。羽翼上的伤口每一次扇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暗紫色的腐蚀能量如同阴魂不散的毒蛇,持续侵蚀着他的力量与意志。但他飞行的轨迹却异常平稳,双臂如同最坚固的摇篮,将怀中的两人护得密不透风。
他不知道自己该飞往何方。鹰族圣地已成是非之地,部落也并非绝对安全,墨衍的阴影和蛇族的威胁无处不在。他需要一个绝对隐秘、且能暂时隔绝外界探查的所在。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记忆深处,一处位于极北边缘、被永恒风暴环绕的废弃鹰族前哨。那里环境极端,能量混乱,是天然的屏障,极少有族人会前往。
调整方向,他如同一颗逆流的银色流星,拖着伤翼,毅然冲向了那片连光线都似乎要被扭曲撕碎的风暴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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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深沉昏睡中的苏星,意识并未完全沉寂。
她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海洋之中。这些光点,有些是她熟悉的“自我星光”,有些是冰羽残留的冰蓝辉光,更多的,则是苍留下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翠绿光粒。
它们不再冲突,而是以一种奇妙的韵律交织、盘旋,修复着她灵魂和身体的每一处损伤。而在这种修复的过程中,一些破碎的、不属于她记忆的画面和感知,如同沉入水底的碎片,开始悄然上浮,融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景象——
一片燃烧着幽暗火焰的荒芜大地,无数扭曲的蛇影在焦土之上蠕动、嘶鸣,天空中悬挂着一轮不祥的、暗紫色的月亮。
一座被藤蔓与古树遮蔽的静谧山谷,山谷深处,一汪闪烁着七彩光晕的泉水正在微微荡漾,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是生命之泉?)。
一道修长的、笼罩在阴影中的狐族身影(墨衍),正站在一座巨大的、由无数齿轮与符文构成的奇异装置前,嘴角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而他手中,似乎握着一块……与她眉心的冰羽残骸同源,却更加完整、更加深邃的冰蓝色晶体!
最后,是凌霄染血的羽翼,和他那双写满了疲惫、守护与决绝的金色眼眸……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混乱而短暂,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
是预知?还是她体内多种力量交融后,对某些与她命运紧密相连的“信息节点”产生的共鸣?
苏星不知道。她只感觉自己的“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仿佛能隐约触摸到命运之线上那些细微的震颤。
就在她试图捕捉更多信息时,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再次袭来,将她拖回了无意识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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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苏星被一阵持续不断的、温和的能量波动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简陋却干燥的冰洞之中,身下铺着厚厚的、不知名兽类的皮毛,隔绝了地面的寒气。洞壁镶嵌着几颗散发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不大的空间。
凌霄就坐在她不远处,正闭目调息。他依旧保持着鹰族半兽化的形态,银色羽翼收拢在身后,但那对羽翼上的伤口依旧狰狞,暗紫色的腐蚀虽然被一股强大的冰岚之力暂时压制,却并未根除,如同两道丑陋的疤痕。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憔悴。
而在冰洞的另一个角落,苍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覆盖着凌霄的外袍,脸色依旧透明,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但令苏星心中一紧的是,她看到苍的周身,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自发地凝结出细微的冰晶!仿佛他正在被这片极寒之地同化!
是凌霄的力量无意识的影响?还是他伤势过重,无法抵御此地的严寒?
苏星心中一痛,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引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再次倒下。
她的动静惊动了凌霄。
他猛地睁开眼,金眸中瞬间闪过警惕,在看到是苏星苏醒后,才迅速化为关切,立刻起身来到她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别乱动!”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但扶住她的手却异常轻柔,“你的灵魂和身体都还未恢复。”
苏星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目光却急切地望向苍的方向,沙哑地问:“苍……他……”
凌霄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沉重地摇了摇头:“我用力量护住了他最后的心脉和灵魂火种,但……也只能延缓。他的灵魂受损太重,生机几乎断绝……而且,他似乎开始被这里的寒气侵蚀……”
苏星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苍身上那层细微的冰晶,感受着冰洞内无处不在的寒意,一个念头猛地闪过——不能留在这里!苍需要温暖,需要生机盎然的地方!
她猛地抓住凌霄的手臂,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将自己昏迷中“看”到的关于“生命之泉”的景象,以及那片被藤蔓遮蔽的山谷,描述了出来。
“……生命之泉……在山谷……救苍……必须去……” 她的话语破碎,眼神却异常坚定。
凌霄听完,金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生命之泉!苏星竟然在无意识中得到了这个信息?!是苍残留的意念?还是……她自身的能力?
他来不及细究,这无疑是黑暗中的唯一曙光!
“好!我们去生命之泉!” 凌霄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做出决定。无论那里是龙潭还是虎穴,为了救苍,他都必须去闯!
但问题随之而来——灵鹿族的圣地,岂是外人能轻易进入的?更何况是他们鹰族?而且,苏星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和可能的冲突。
就在凌霄眉头紧锁,思索对策之时,苏星仿佛又感应到了什么,她抬起手,有些茫然地指向冰洞的某个方向,那里除了冰壁,空无一物。
“那里……有……‘声音’……微弱的……空间的……涟漪……” 她喃喃道,眉心那点冰蓝微光再次闪烁了一下。
凌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金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他凝聚感知,仔细探查,起初并未发现异常,但当他将冰岚之力提升到极致,融入周围环境时,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墨衍那狐族空间法术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稳定的……空间波动痕迹!
这里……难道是一处远古遗留的、不稳定的空间节点?或者,是墨衍之前提到过的,那些隐藏在世界各处的、可以被他利用的“捷径”之一?
苏星竟然能感知到这种东西?!
凌霄心中震撼不已。他看着苏星那依旧苍白虚弱,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未知洞察力的脸庞,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形。
或许……可以利用这个空间节点?虽然冒险,但可能是最快抵达灵鹿族领地附近的方法!
他看向苏星,眼神复杂,既有担忧,也有决断:“苏星,你感知到的……可能是一条‘捷径’。但穿越不稳定的空间极其危险,你的身体……”
“我去……” 苏星毫不犹豫,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角落里的苍,“为了苍……我必须去……我能……感觉到……那条‘路’……”
她的话语依旧虚弱,但那眼神中的决然,让凌霄明白,他无法阻止。
沉默片刻,凌霄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赌一把!”
他不再犹豫,先小心地将苍背在身后,用特制的冰蚕丝带固定好,确保不会在空间传送中脱落。然后,他将苏星打横抱起,让她能更舒适地靠在自己怀里。
走到苏星所指的那面冰壁前,凌霄深吸一口气,将所剩不多的冰岚之力,混合着一丝从苏星眉心冰蓝微光中引动的、同源的空间波动,缓缓注入那看似寻常的冰壁。
“嗡……”
冰壁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空间旋涡,缓缓浮现。
通道的另一头,是未知的险境,还是期盼的生机?
凌霄抱紧苏星,背负着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暂时的避难所,然后毅然迈步,踏入了那变幻莫测的空间旋涡之中。
光芒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冰洞内,重归寂静。
只有那几颗夜明珠,依旧散发着冰冷而恒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