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洁白的穹顶空间内渐次稀疏。林辰小队的精准打击与陈昊指挥的官方强攻里应外合，迅速控制住了场面。大部分负隅顽抗的守卫被击毙或制服，少数投降。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则大多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味，与原本这里充斥的消毒液和香料味道混合，形成一种怪异的、令人作呕的氛围。
苏晚晴被林辰牢牢护在身后，急促地喘息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周婉和那些女孩消失的通道深处。那个怜悯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清理战场！搜索所有区域！寻找幸存者和证据！”陈昊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声音通过面罩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看了一眼被林辰护住的苏晚晴，眼神复杂，但此刻显然不是交谈的时候。
林辰小队成员迅速散开，配合官方人员检查那些银白色的“医疗舱”，试图寻找可能还被困在里面的人，或者收集设备中的数据。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大部分核心区域的服务器指示灯正在疯狂闪烁，屏幕上的数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被乱码覆盖！
“头儿！他们在远程格式化服务器！核心数据正在被清除！”一名“苍穹守望”的技术人员焦急地喊道。
林辰脸色一沉，立刻带人冲向疑似主控室的方向。苏晚晴紧随其后。
主控室的门被强行破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数排机柜发出沉闷的运转声和硬盘被高速擦写的刺耳噪音。大片的屏幕漆黑，仅存的几块显示着数据销毁的进度条，已经接近尾声。
一切都晚了。对方显然有一套完善的应急机制，在身份暴露和遭遇袭击的瞬间，就启动了自毁程序。
就在这时，主控室内最大的一块、原本漆黑的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一个虚拟形象出现在屏幕中央——那是一个穿着复古园丁服、戴着宽檐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和一抹优雅微笑唇形的男性形象。他手中甚至还虚拟出一把精致的园艺剪，正在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株同样由数据构成的、妖艳的花朵。
正是“园丁”！
“晚上好，各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经过处理的、优雅而冰冷的声音通过主控室的扬声器传出，与之前在穹顶广播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他的虚拟形象抬起头，草帽下的阴影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着林辰和苏晚晴。
“不得不称赞你们的勇气和……效率。” “园丁”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赞赏，仿佛在评价一场与己无关的演出，“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这里，并发动这样一场……嗯，颇具规模的联合行动。令人印象深刻。”
他手中的园艺剪“咔嚓”一声，虚拟花朵的一片花瓣缓缓飘落。
“但是，也请允许我，惋惜你们的愚蠢。”
林辰眼神冰冷，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快速对技术人员下令：“尝试追踪信号源！中断他的连接！”
“园丁”仿佛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轻笑一声：“不必白费力气了。这只是一段预设的告别程序。真正的我，早已在你们破门之前，去往了更适宜‘培育’的土壤。”
他的目光（尽管是虚拟的）转向苏晚晴，那抹微笑似乎加深了一些：“尤其是你，苏检察官。你的潜入很精彩，差点就触碰到了真相的核心。你的坚韧和智慧，让我都为之动容。”
这话语带着毒蛇般的恭维。
随即，他的虚拟形象转向林辰所在的方向，尽管林辰并未站在最前面。
“还有你，林先生。‘苍穹守望’？很有意思的玩具。你夫人的基因，在你的守护下，似乎更加……熠熠生辉了。”
屏幕上的数据销毁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
整个主控室的服务器机柜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随即大部分指示灯彻底熄灭，只剩下少数几个闪烁着代表系统关闭的红灯。
“园丁”的虚拟形象开始变得闪烁、不稳定，声音也带上了电流的杂音：
“你们救了几个人？毁了一个站点？无妨。”
“算法已经迭代，种子早已播撒。”
他的声音在消失前，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耳中：
“记住，我们不是在囚禁，我们是在 ‘培育’ ！”
屏幕即将彻底暗下的前一刻，他特意再次对准了苏晚晴，说出了最后的话：
“苏检察官，您的基因样本非常优秀，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屏幕彻底漆黑。
主控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设备冷却风扇徒劳的转动声，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培育”……“种子早已播撒”……“后会有期”……
“园丁”的话，如同诅咒，回荡在空气中。
他们摧毁了一个据点，救出了一些人，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庞大网络，那个名为“方舟”的组织，其核心并未被伤及。相反，他们被一个危险的敌人彻底盯上了。
苏晚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采集基因数据的寒意。
林辰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他的目光同样凝重，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战斗，远未结束。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