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第三辑 我的婚姻故事
第127章 言而无信
作者 小孩他妈
公婆不见踪影,喊了两声也无人应答,我只能无奈地坐在饭桌旁等。等啊等——等啊等,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五点多钟,婆婆才从隔壁一墙之隔的王叔家回来,一进门,就诧异地问我:“吆,回来了?我以为你还得在外面玩一会呢。”
我说:“没有,龙刚上车,我就回来了。您忙什么去了啊?”
婆婆笑靥如花:“我去你王叔家包饺子去了,晚上在他家吃,你去吧?”
我说:“我跟王叔不太熟悉,不想去。”
其实是春节时,我和龙一起去他家吃过一顿饭。当时,他家的鸡罩,小鸡,鸡屎,都在饭桌旁边。臭味刺鼻,令人作呕。提起来都想吐,更别说再一次身临其境了。
不是因为怀孕胃口变浅的原因,而是因为自己就不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人。我母亲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我们家的生活环境虽然杂乱,却并不肮脏。习惯了干净,自然就看不得肮脏。我自己也是一个凡事讲究井井有条的人,对于很多农村家庭的杂乱无章,自然接受无能。
其实,那个年代,像王叔这种家庭的人有很多。因为人穷贼多,这农村的小偷,最擅长的,也就是偷鸡摸狗拔蒜苗了。都是小错,游走在律法的边缘,法律不约束,自然就肆无忌惮。每到秋冬天,农户们为了保护自家财产的安全,都会把小鸡小狗的关在屋里,防止被小偷偷去。
勤劳的人家,天亮后会打扫干净,这样屋里刺鼻的味道会小一点。懒惰的人家,几天都不会去打扫,屋里简直臭不可闻。王叔是一个半路把老婆打跑了的老光棍,本就比一般人邋遢,这小鸡弄进屋里了,也没见他变勤快,这屋里的味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婆婆见我不想去,也没勉强我,说道:“不去,你在家炒中午剩下的饺子吃吧,我得去帮忙包饺子去。”
婆婆说完转身就走,急不可耐的如同火烧屁股般。
我慌忙喊住她:“妈,您吃过饭,早点去平房陪我,我一个人在那边害怕。”
一个人锅上一把锅铲,锅下一把柴火地炒着饺子,忍不住又泪雨纷飞,在心中一遍遍哭诉。
“龙,如果你在家,该不会让体弱多病,大腹便便的我,就这样自力更生,自求温饱吧?”
接下来的三天,是你见证奇迹的时刻。
我总觉得,写文章和说话一样,咱都得实事求是,不能歪曲事实。因为你用文字表达的,和用语言表达的,都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心里怎么想,我就怎么写,该是表里如一吧?
很实事求是地说,在饮食上,婆婆还是很照顾我的。比如,早饭,婆婆可以“大张旗鼓”的,煮白米干饭,再配上一碗过年待客剩下来的,肥嘟嘟油亮亮,色泽褐红,香艳诱人的红烧肉烧豆腐果给我吃。很符合养生专家提倡的“早餐吃好”的现代科学理论。
只可惜我食欲虽好,胃口却极差,一大早的,实在“无福消受”这油腻腻的大餐。
午饭,接着吃早晨剩下来的大餐,或是他们出去走亲访友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婆婆殷勤叮嘱道:“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弄。”
我想吃什么就自己弄?弄什么?家里好吃的放在哪,我一无所知,您也从来不说。除了菜园里那两棵被冻熟了的小青菜,还有什么是好吃的?鸡蛋倒是好吃,您说天冷鸡不下蛋了,我也从来不知道你家有没有鸡蛋啊?
晚饭,也很符合“晚饭吃少”的科学理论。婆婆会用青菜,烫一锅清水清汤的菜烫饭,自己也满锅捞米粒吃,还不忘叮嘱我:“小李你捞厚的吃,稀的不耐饿。”
我答应着,用勺子在锅里搅啊搅,捞啊捞。不过,坦诚无欺地说,比在“大海里捞针”要强千百倍,最起码不用多大会功夫,我就可以捞满一碗半稠半稀的汤泡饭。
正月十六,我被我妈接回娘家,过到二十七,突然发现自己尿血,血色暗红,一尿一大片。令人触目惊心。下体也隐隐见红,令人心惊胆战,心慌气短。
这种现象,以前从未有过,我和母亲都吓得六神无主,唯恐孩子有个闪失。母亲更是怕公婆怪罪,第二天赶紧把我送回婆家,并且千叮咛万嘱咐我婆婆:“咱俩明天带小李去县医院看看吧?龙不在家,万一孩子有个闪失,咱当上人的可担待不起。”
婆婆爽快跟我妈允诺,第二天一起带我去县城看病。
等我妈走了,我去平房休息,想吃苹果,拉开抽屉,空无一物,不禁目瞪口呆。我摆放整齐的一抽屉孬苹果都去哪儿了?不翼而飞了吗?再拉开摆放好苹果的抽屉,满满一抽屉的好苹果,也仅剩下唯一的一个,孤零零地躲在抽屉的一个角落里,孤独的连个伴都没有。
我不禁纳闷,身体健康的婆婆,怎么比我这个害喜的媳妇还能吃?我回娘家十二天,四十多个苹果被她一扫而空,这种吃相,是不是有点“有伤和气”?
虽然回家前,我曾真心实意地对婆婆说:“妈,抽屉里有苹果,想吃您自己拿。”
但是触目所及,两个空落落的抽屉,只余一个孤零零的苹果,连个伴都没有,仍然是让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堵得慌。
那可是龙留给我的满满爱意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全部消失不见,真的是有点刺目剜心呢!
晚上,婆婆过来陪我睡觉,我对婆婆说:“妈,家里没有苹果了,您再给我买点啊。”
婆婆有口无心地答应道:“哦。”
沉默了一会,婆婆又慢声细语地道:“明天跟你妈带你去县城看病,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你先把你的钱拿出来看着,等以后你爸打石头卖了钱,再还给你。”
闻听此言,我怔住了,半晌无言。
婆婆见我半晌不言语,看出我的不高兴,继续她的解释:“你们结婚的时候,能借的钱,我都借了,到现在一分都还没还,再问人家借,也张不开嘴。再说了,现在刚过了年,正在大春荒头上,谁家不等着用钱?你把钱拿出来先看着,以后再还给你就是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有些心酸和怅然:“妈,您以为我还有多少钱?除了龙该带的路费和生活费,就剩下一百块钱留给我,我还得留着买点生活用品什么的吧?”
婆婆拉长了脸,也拉长了声音,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先拿出来看病是了,以后还能不还给你吗?再说了,大过年的,上谁家去借钱合适?”
我不甘心地抗议:“一百块钱,也不一定够啊!”
婆婆:“一百块钱还不够?用多少?不行,我再去你王叔家借点路费去。”
如此设想周全,我是真的哑口无言。再也无话可辩驳。可是,我一个孕妇在家,龙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身上没有一分钱傍身,真的合适吗?
第二天早晨,婆婆真的只带着十元钱的路费,陪我去县城医院看病。上了车,她如同老僧入定般镇定安详,对售票员伸到她面前要求买票的手,是视而不见。
我母亲看不过意,喊售票员过来,掏钱买了车票。
一番检查下来,一百块钱,已经所剩无几。
到药房拿药,钱已经不够,母亲掏出一百块钱垫上,脸上已经有了隐约的怒意。
瞅着上厕所的空,母亲问我:“怎么?你婆婆就带着一百块钱带你来看病?”
我委屈地说:“不是,一百块钱是龙留给我的零用钱。俺婆婆就借了十块钱的路费钱,陪着我来看病的。”
母亲生气地怒斥道:“那你以后就不用钱了?龙不在家,你手里一分钱没有,看你以后日子怎么过?”
我也伤心不已:“那能怎么办?我这病总得看?孩子总得保吧?刚才检查费还剩有二十块钱,先对付着用吧!”
母亲怒气冲冲地质问婆婆:“闺女是我养的,我心疼;孙子是你老刘家的,你总得心疼吧?今天要不是我跟来,小李这一百块钱看病不够,你还能就不给小李看了吗?”
婆婆据理力争:“那还能不看吗?”
母亲:“看?你不带钱来,拿什么看的?”
婆婆慢条斯理,慢声慢语地说道:“谁寻思要用那么多钱呢!”
婆婆不以为然的轻慢态度,让母亲怒火中烧,恼羞成怒,冷声讥讽道:“这还多呀?你等着吧,大头还在后头呢!刚才医生不也说给你听了吗?说你儿媳妇这胎,胎盘在前头,随时有可能大出血,小产,叫你准备三千块钱放家里,随时剖腹产用。”
婆婆哑口无声了。毕竟这是她从医生那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实,不是母亲怒火中烧,胡言乱语杜撰出来吓唬她的,她再强势,也不敢拿两条人命开玩笑。而这两条人命,还都和他儿子息息相关。
在回程的客车上,母亲现学现卖,也装作没看见售票员伸来要钱的手,毫不客气地跟婆婆较起了真,婆婆被逼无奈,只好掏出那紧紧捂住的十块钱,买了回程的车票。
之后没几天,借母亲的一百块钱,公公打石头卖了还上了,而借我的那一百块钱,至今踪影皆无,话口不提,就好像在我们婆媳之间,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写到此处,不禁想问,一百块钱也不多啊,比起两千块钱贷款钱是少之又少,为什么婆婆遗忘的彻底,我却刻骨铭心,记忆犹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