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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判官的出现,让原本就诡异的三途村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他带来的查察司阴差训练有素,立刻呈扇形散开,锁魂链哗啦作响,判官笔上幽光闪烁,隐隐将顾满一行人与那搓绳老妪都包围在内。
“顾满?”陆判官目光冷冽,如同冰锥刺向顾满,“不在你的革新司搞那些奇技淫巧,擅闯禁地三途村,还动用禁忌之力,扰乱此地法则——你该当何罪!”他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了下来,先声夺人。
顾满心中雪亮,这绝非巧合。鬼王的警告言犹在耳,陆判官此刻出现,分明是早已尾随,或者干脆就是得到了他们前来三途村的消息,特意在此“守株待兔”!目的无非是借机发难,要么将革新司扼杀在此,要么抓回判官司审问,彻底打断他们对北方之事的调查。
“陆判官。”顾满不卑不亢,拱手行礼,语气却带着一丝锐利,“下官奉旨革新地府弊政,巡查阴阳异动。此次前来三途村,乃是追查‘影子轮回’及北方幽冥惊变之线索,有秦广王殿下令牌为证。”他再次亮出那枚非金非玉的令牌,幽光流转,代表着第一殿的背书。
陆判官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凝,显然对秦广王赐下令牌一事有所忌惮,但并未退缩,反而冷笑道:“殿下令牌是让你便宜行事,不是让你胡作非为!此地乃三途交汇,法则脆弱,你方才动用那股寂灭之力,已然引动冥河异动,若酿成大祸,你担当得起吗?依本官看,你还是乖乖随我回判官司,将你所知‘线索’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免得伤了同僚和气!”
他话语冠冕堂皇,步步紧逼,就是要将顾满带走。
就在这时,那被顾满寂灭之力冲击后一直沉默的搓绳老妪,忽然发出了“咯咯”的诡异笑声,打断了陆判官的话。
“判官……老爷……”老妪抬起头,空洞的眼眶“望”向陆判官的方向,“好大的……官威啊……”
陆判官眉头一皱,显然对这诡异的存在也十分忌惮:“三途村守村人?此地之事,判官司自会处理,你休要多言!”
“处理?”老妪笑声更显尖锐,“你们……不也是来找‘钥匙’的吗?何必……假惺惺……”
“钥匙”二字一出,陆判官脸色微变,顾满心中也是一动。果然,查察司也对“遗忘之墟”的钥匙感兴趣!他们来的目的,恐怕不止是针对革新司,更想抢先一步拿到钥匙,掌控主动权!
“胡言乱语!”陆判官厉声呵斥,试图打断老妪,“妖言惑众,拿下!”
他身后两名阴差立刻上前,锁魂链如同毒蛇般射向老妪。
然而,那锁链在靠近老妪身周三尺时,竟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最终软软地垂落在地,上面的幽光也黯淡下去。老妪周围那灰白色的心念雾气,似乎拥有着极强的干扰与侵蚀能力。
“在这里……老身……才是主人……”老妪慢吞吞地说着,再次将“目光”转向顾满,那空洞的眼眶仿佛能吸走光线,“你……身上有‘门’的味道……还有……终结的气息……有趣……”
她似乎对顾满的寂灭之力格外感兴趣,甚至忽略了陆判官的威胁。
顾满心念电转,瞬间把握住这微妙的局势变化。陆判官与这老妪并非一伙,甚至互相忌惮。而这老妪,似乎因为寂灭之力,对自己产生了某种“认同”或“好奇”。
这是一个机会!
顾满不再理会陆判官,转而向老妪微微躬身:“老人家,我等只为寻路前往遗忘之墟,取得钥匙,查明真相,以安幽冥。方才情急出手,多有冒犯,还望海涵。请问,路在何方?”
他态度谦和,却暗运心法,一丝精纯的寂灭意境含而不发,如同黑暗中闪烁的幽火,向老妪表明自己的“身份”与“力量”。
老妪歪着头,似乎在“嗅”着顾满身上那独特的气息。片刻后,她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村落深处一条最为阴暗、几乎被雾气完全淹没的小径。
“那条路……通往‘痴念’的尽头……也是‘遗忘’的起点……”老妪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蛊惑,“走过去……就能看到‘墟’的影子……但能不能拿到钥匙……看你们的……造化……”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不过……后面那些官老爷……恐怕……不会让你们……轻易过去……”
话音未落,陆判官已然暴怒:“妖婆!安敢指路!顾满,你若敢踏足禁地,便是违抗判官司法令!众阴差,布幽冥锁魂阵!将此獠与这妖婆,一并拿下!”
他不能再让顾满前进,更不能让钥匙落入革新司之手!
查察司阴差齐声应和,手中锁魂链瞬间交织,判官笔在空中划出道道符文,一股强大的束缚与镇压之力瞬间成形,如同无形的大网,朝着顾满等人笼罩而下!阵法之力引动三途村的混乱法则,使得威力更增三分!
前有老妪所指的未知险路,后有陆判官布下的绝杀大阵!
“牛结实,钟小妹,阿飘!随我冲阵!”顾满眼中厉色一闪,知道再无转圜余地。他猛地将秦广王令牌高举,将所有魂力注入其中!
“嗡——!”
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幽光,如同在黑暗中升起一轮黑色的太阳!幽光所及之处,幽冥锁魂阵的符文剧烈震荡,那无形的束缚之力被强行撕开一道缺口!
“走!”
顾满一马当先,寂灭之力环绕周身,将试图缠绕上来的心念丝线与阵法余波尽数湮灭!牛结实怒吼着挥舞战斧,如同蛮牛开道,钟小妹清心符光连闪,护住众人心神,阿飘则化作一道青烟,在前方探路指引。
四人如同离弦之箭,顺着老妪所指的那条阴暗小径,悍然冲入了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气之中!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陆判官气急败坏,亲自带队冲入阵法缺口,紧追不舍。
而那搓绳老妪,看着相继消失在雾气中的两拨人,空洞的眼眶里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她低下头,继续慢吞吞地搓着那根仿佛永远也搓不完的草绳,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痴念的尽头……遗忘的起点……”
“钥匙……呵呵……”
“寂灭……归墟……”
“好戏……才刚刚开始……”
三途村的雾气再次合拢,将一切厮杀与追逐的声音吞噬,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仿佛永恒存在的、编织心念的诡异低语。
顾满的过河卒,已毅然渡过了第一道险关“痴念之河”,闯入了名为“三途村”的棋局腹地。而真正的考验——“遗忘之墟”,就在前方等待着他。
陆判官的追杀如影随形,前方的道路危机四伏,那所谓的“钥匙”,又将是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