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水木园家属区内,几株老梧桐树正吐着新绿。这是个周六的早晨,大多数家庭都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然而,二楼黄家厨房里却早已热闹起来。黄振宇系着那条略显滑稽的花围裙,正熟练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煎蛋。旁边灶上的小锅里,小米粥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手艺见长啊,振宇。”大哥黄振华走进厨房,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顺手从盘子里捏起一块煎蛋饼。
黄振宇灵活地躲开,翻了个白眼:“哥,这是给爸妈和姐姐准备的,你倒先偷吃上了。”
“什么叫偷吃?我这是帮你尝尝咸淡。”黄振华理直气壮地嚼着,又伸手去拿第二块。
这时,黄亦玫揉着眼睛走进来,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好香啊...黄振宇,我要吃单面煎的荷包蛋,不要翻面。”
“要求还真多,”黄振宇嘴上抱怨,手上却已经动作起来,“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免费厨子使唤是吧?”
“能者多劳嘛。”黄亦玫打了个哈欠,突然竖起耳朵,“咦?楼下什么声音?”
厨房里顿时安静下来。从一楼钱家传来隐约的争吵声,越来越响。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们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是钱解放带着哭腔的嘶吼。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说转学就转学?”钱大爷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接着是钱大妈尖利的声音在劝和:“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解放啊,听妈的话,周一就去上学,啊?”
黄家三兄妹交换了一个眼神。黄振宇关掉炉火,黄亦玫好奇地走到窗边往下看,但角度不对,什么也看不到。
“钱解放为什么想转学?”黄亦玫回头问。
黄振华耸耸肩:“不清楚。不过最近在学校里,他们班同学好像都不太理他。”
黄振宇若有所思地盛着粥,没有接话。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黄振华去开门,只见三楼郑老师家的大儿子郑青云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尴尬。
“青云?怎么这么早过来了?”黄振华问道。
郑青云往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振宇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黄振宇闻声走出来,看到郑青云,会意地点头:“去我房间说。”
两个少年钻进黄振宇的房间,关上了门。黄亦玫好奇地想跟过去偷听,被黄振华一把拉住:“别多事,玫玫。”
房间里,郑青云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神色凝重。
“你知道钱解放的事了吗?”他直接切入主题。
黄振宇靠在书桌上,摇摇头:“只听到他们在吵架,具体不清楚。”
郑青云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上周五,他们班张明新买的那支进口钢笔不见了,就是在小卖部要二十多块的那支。当时体育课,教室里没人,后来班主任让大家检查书包,结果在钱解放的书包里找到了。”
黄振宇挑了挑眉:“他偷东西?”
“他说不是偷,是捡到的。”郑青云压低声音,“但张明说那支笔明明放在铅笔盒里,而且钱解放坐在教室另一头,怎么可能捡到他的笔?”
“然后呢?”
“然后班主任把事情压下来了,说可能是误会。但班上同学都不信,现在没人愿意理钱解放,都说他是小偷。”郑青云摇摇头,“李磊那家伙,你也知道,嘴巴特别大,到处说这事。现在整个年级都快知道了。”
黄振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和钱解放虽然同住一栋楼,但不在一个班,交集不多。
“所以他想转学?”黄振宇问。
“嗯,昨天放学时他跟我说的。他说在学校待不下去了,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像看罪犯。”郑青云叹了口气,“但我没想到他爸妈反应这么大。”
楼下传来的争吵声更响了,伴随着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开门出去。
黄家其他人也已经聚在客厅,大家都竖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我们要不要下去劝劝?”吴月江担心地问刚从卧室出来的黄剑知。
黄剑知摇摇头:“别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不好插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接着是重重的摔门声。楼下钱家的争吵戛然而止。
“我出去看看。”黄振宇说着,快步走出家门。
在楼梯间,他遇见了正从三楼下来的苏哲。
“你也听见了?”苏哲朝一楼努努嘴,两人心照不宣地往下走。
刚到一楼,就看见钱解放红着眼睛从家里冲出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单元门。钱大爷站在门口,气得满脸通红,钱大妈则在后面抹着眼泪。
“钱叔叔,怎么了?”苏哲小心翼翼地问。
钱大爷看见他们两个,勉强压下火气:“没事,孩子不听话,闹脾气。”
钱大妈抽泣着说:“这孩子非要转学,说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可这都快高二了,转学多影响学习啊!”
“是因为...那支钢笔的事吗?”黄振宇轻声问。
钱大爷和钱大妈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你们...你们也听说了?”钱大妈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哲点点头:“学校里有些传言。”
钱大爷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像是老了十岁:“解放说他是捡到的,我们相信他。可同学们都不信,现在没人跟他玩,老师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这孩子心里苦啊。”
“那为什么不让他转学呢?”黄振宇问。
“转学?”钱大爷提高声音,“转到哪儿去?附近就这一所好高中!再说,转学不要钱吗?我们家的条件你们不是不知道,三个小的还要上学...”
钱大妈打断他:“别说了,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黄振宇和苏哲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时,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是李磊和他妈妈从二楼下来,显然是听见动静下来看热闹的。
“哟,钱叔,你们家解放又闹脾气了?”李磊妈妈假惺惺地问,眼睛却闪着好奇的光。
钱大爷脸色更难看了,含糊地应了一声,拉着钱大妈回了家,重重关上了门。
李磊站在妈妈身后,朝黄振宇和苏哲使了个眼色,三人走到楼外。
“钱解放偷东西的事,整个学校都传遍了。”李磊幸灾乐祸地说,“昨天在食堂,我们班的人都不跟他一桌吃饭,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可尴尬了。”
黄振宇皱眉:“你亲眼看见他偷东西了?”
李磊一愣:“那倒没有...但笔是在他书包里找到的,这不明摆着吗?”
“也许他真是捡到的呢?”苏哲说。
“得了吧,谁信啊!”李磊嗤笑,“他家里那么穷,看见那么好的笔,动心不是很正常吗?”
黄振宇不赞同地摇摇头,但没有反驳。他抬头望向家属区大门方向,钱解放早已不见踪影。
“我去找他聊聊。”他对苏哲说,然后朝大门走去。
黄振宇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水木大学的老图书馆后面找到了钱解放。那里有一片小竹林,平时很少有人来。
钱解放坐在石凳上,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看见是黄振宇,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戒备起来。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沙哑。
黄振宇在他旁边坐下:“听说你想转学。”
钱解放冷笑一声:“李磊那张大嘴巴,肯定把什么都说了吧?没错,我是‘小偷’,现在全校都知道我是‘小偷’了!”他说“小偷”两个字时,声音里带着刺痛。
“那你到底偷没偷?”黄振宇平静地问。
钱解放猛地转头瞪着他,眼睛通红:“连你也不信我?我说了我是捡到的!体育课回教室时,我看见那支笔掉在走廊上,就捡起来想还给失主。但当时上课铃响了,我只好先放书包里,准备下课再问是谁丢的...结果还没等我问,班主任就说张明的笔丢了,要检查全班书包...”
他的声音哽咽了,说不下去。
黄振宇静静地听着,然后问:“你当时为什么不跟老师解释清楚?”
“我解释了!”钱解放几乎是吼出来的,“但他们都不信!张明说他的笔明明放在铅笔盒里,不可能掉在外面。班主任虽然嘴上说可能是误会,但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罪犯一样!同学们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没人跟我说话,分组活动时也没人愿意跟我一组...”
他低下头,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为什么我爸就是不明白...”
黄振宇沉默了一会儿。他能理解钱解放的感受。在水木园这个小小的社区里,一点小事就能传得人尽皆知,更何况是偷窃这样的丑闻。
“如果你转学,别人问起原因,你怎么说?”他忽然问。
钱解放愣住了,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新学校,如果有人知道你是从水木附中转来的,肯定会好奇为什么。到时候这个消息还是会传开。”黄振宇冷静地分析,“转学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人觉得你做贼心虚。”
钱解放的脸色变得苍白:“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忍着?”
“找出真相。”黄振宇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笔真的是掉在走廊上,那肯定有人看见它掉在那里,或者看见你捡起它。”
“谁会注意这些?”钱解放苦笑,“而且都过去两天了,现在才查,来得及吗?”
“总比什么都不做强。”黄振宇站起身,“走吧,先回去。你爸妈很担心你。”
钱解放摇摇头:“我不回去。我爸刚才说...说我要转学就打断我的腿。”
“气话而已。”黄振宇拉起他,“我爸妈和我哥我姐吵架时,也常说这种话。”
钱解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黄振宇往回走。两人沉默地走在校园小路上,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但钱解放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回到水木园家属区楼下,他们看见李磊还在那里,正和几个邻居孩子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看见钱解放,大家都尴尬地住了口。
钱解放的脸瞬间涨红了,他低头快步走进单元门,上楼回家。
黄振宇正要跟进去,李磊叫住了他:“喂,振宇,他真偷东西了?”
黄振宇冷冷地看了李磊一眼:“他说他是捡到的。”
“哈,你信?”李磊嗤笑。
“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说谎之前,我选择相信他。”黄振宇说完,转身进了楼道。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平息。
周日一整天,钱家气氛凝重。钱解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钱大爷坐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钱大妈则唉声叹气地做着家务。
李磊果然不负他“大嘴巴”的称号,不过一天时间,整栋楼都知道了钱解放偷同学钢笔被当场抓住、现在闹着要转学的事。
周一下午放学后,这件事成了水木园家属区的热门话题。
在二楼黄家,吴月江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对刚下班回来的黄剑知说:“钱家那孩子,听说在学校偷东西,现在闹着要转学呢。”
黄剑知放下公文包,皱眉:“你听谁说的?”
“整个楼都传遍了。”吴月江压低声音,“李磊妈妈说,那孩子是因为家里穷,看见同学有好东西就眼红。唉,说起来钱家确实不容易,四个孩子,就靠钱大爷那点工资...”
在客厅看书的黄亦玫竖起耳朵听着。她虽然对钱解放没什么特别印象,但觉得这样在背后议论人家不太好。
这时黄振宇回来了,放下书包就进了厨房帮忙。
“妈,别在背后议论人家的事了。”他轻声说,“事情可能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吴月江惊讶地看着儿子:“你怎么知道?”
黄振宇一边洗菜一边说:“钱解放说他是捡到的,不是偷的。”
“每个被抓到的小偷都这么说。”黄剑知在客厅里插话。
黄振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认为应该查清楚再下结论。”
与此同时,三楼郑老师家也在讨论这件事。
郑老师一边泡茶,一边对妻子说:“钱家那孩子出了这种事,真是丢人。我早就说过,钱大爷那种抠门小气的性格,教不出好孩子。”
郑母叹气道:“孩子也是可怜,现在全校都知道他是小偷了。”
在房间里写作业的郑青云听着父母的对话,忍不住走出来:“爸,妈,事情还没定论,不能就这么说钱解放是小偷。”
郑老师瞪了大儿子一眼:“你懂什么?笔是在他书包里找到的,这还有什么疑问?”
“他说他是捡到的...”郑青云弱弱地辩解。
“哼,这种借口谁信?”郑老师不屑地摆摆手,“你少跟这种人来往,听见没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郑青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回了房间。
四楼王进宝家,气氛则完全不同。
王进宝一边切菜一边对妹妹王小雨说:“我觉得钱解放不是那种人。虽然他家里穷,但从不占人便宜。有一次我丢了两块钱,还是他捡到还给我的。”
王小雨点点头:“解放哥哥人很好,上次还帮我提东西上楼。”
在客厅看报纸的王大爷插话:“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不过钱家那小子要是真偷东西,确实该好好管教。”
五楼沈教授家,沈景行正和父母一起吃晚饭。
沈教授严肃地说:“景行,你以后离钱家那孩子远点。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少接触为妙。”
沈母点头附和:“就是,听说他在学校偷同学的东西,被当场抓住。这种孩子,心理肯定有问题。”
沈景行小声说:“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什么简单不简单的!”沈教授提高声音,“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
沈景行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其实对钱解放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是个总是低着头的瘦高个男孩。但她更在意的是,黄振宇似乎对这件事很关注,今天在学校里,她看见黄振宇和钱解放说了几句话。
六楼杨洋家,杨大妈正和儿子念叨着这事。
“所以说啊,穷什么都不能穷志气。”杨大妈一边织毛衣一边说,“钱家那孩子,要是真偷了东西,那可是一辈子的污点。”
杨洋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高等数学课本,淡淡地说:“没证据别乱说。”
“大家都这么说...”杨大妈嘟囔着。
“大家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杨洋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我记得我小学时,大家还说我是没爸的野孩子,那是真的吗?”
杨大妈顿时语塞,眼眶微红:“洋洋...”
杨洋低下头继续看书,不再说话。
而在一楼孙教授家,孙教授和孙大妈也在讨论这件事。
“要我说,这孩子就是缺少家教。”孙教授摇头晃脑地说,“钱大爷整天就知道占小便宜,孩子能学什么好?”
孙大妈温和地说:“别这么说,孩子还小,犯错是难免的。”
“小?高一了还小?”孙教授嗤笑,“就是品行问题!这种孩子将来准是社会败类!”
孙大妈叹了口气,不再争辩。她心里觉得钱解放那孩子看起来挺老实的,不像会偷东西的人。但她也知道,自己说什么丈夫都不会听。
这天晚上,钱解放又一次提出了转学的事。
“爸,妈,我求你们了,就让我转学吧。”饭桌上,钱解放几乎是在哀求,“我在学校真的待不下去了。今天上厕所时,听见隔壁班的人指着我说‘那就是偷笔的小偷’...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钱大爷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转学了,不就是承认你偷东西了吗?”
“可是不管我转不转学,大家都认为我偷了!”钱解放声音颤抖。
钱大妈心疼地看着儿子,对丈夫说:“他爸,要不我们就...”
“就什么就?”钱大爷吼道,“转学要花多少钱?而且附近哪有比水木附中更好的学校?去了差学校,他这辈子就毁了!”
“那我在水木附中这样,这辈子就不毁了吗?”钱解放突然站起来,声音里带着绝望,“你们根本不明白!每天被人指指点点,没人愿意跟你说话,老师看你的眼神都带着怀疑...这种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说完,他摔门而出,又一次跑出了家。
这一次,他没有去老图书馆后面的竹林,而是直接跑出了校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夜色渐深,街灯一盏盏亮起。钱解放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他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两个包子,根本不够去任何地方。更何况,他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他不能真的离家出走。
在一条僻静的小街上,他看见一个垃圾桶旁蜷缩着一个身影,是个流浪汉,裹着破旧的棉衣,在春寒料峭的夜晚瑟瑟发抖。
钱解放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他想,如果自己真的无处可去,最终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恐惧。他慢慢转身,朝水木园的方向走去。
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属区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令他意外的是,单元门口站着几个人——黄振宇、苏哲,还有郑青云。
“你终于回来了!”郑青云松了口气,“我们正准备去找你呢。”
钱解放低着头:“找我干什么?”
黄振宇走上前:“我们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钱解放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你们...真的信我?”
苏哲点点头:“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帮你查清楚这件事。”
“怎么查?”钱解放的声音带着希望。
“首先,我们要找到那天体育课可能看见什么的人。”黄振宇说,“郑青云已经问过他们班几个同学,但没人注意到什么。”
郑青云接口道:“不过张明坐的位置靠窗,如果笔真的是从铅笔盒里掉出来的,可能是在窗外走廊上。我们可以问问当时路过的人。”
钱解放苦笑:“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谁还记得?”
“总要试试。”黄振宇坚定地说,“明天中午,我们去你们班附近问问。”
这一刻,看着三个同龄人真诚的目光,钱解放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是他一周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谢谢...”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黄振宇拍拍他的肩膀:“先回家吧,你爸妈急坏了。”
钱解放点点头,朝单元门走去。在进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那三个站在路灯下的少年,突然觉得,也许一切并没有那么绝望。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二楼窗户后,李磊正悄悄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装什么好人...”他低声嘟囔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怎么在班里传播“黄振宇他们和小偷混在一起”的消息了。
这个夜晚,水木园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但关于钱解放的议论,却像暗流一样,在每户人家门后悄悄蔓延。而一场关于真相的调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