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爬升至万米高空，下方的都市灯火逐渐化为一片模糊的光海。机舱内十分安静，只有引擎平稳的嗡鸣声。冰亦坐在前排闭目养神，时刻保持着警戒；
龙天佑已经戴上了眼罩，似乎打算一路睡回去，按照他的习惯，除非有怪人袭击飞机，否则雷打不动；赵冷则拿着一本航空杂志，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页角，显得有些烦躁，他似乎很不习惯这种无所事事的等待时间，
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又或者扫过机舱内冰冷的金属壁板，仿佛在寻找什么看不见的敌人。对他而言，安静有时比战斗更令人难熬。
路橙泽靠在宽大的座椅上，看着窗外出神，脑海中复盘着此次新东京之行的得失。权贵的丑态、响鬼的介入、镜怪物的运用、以及最后那场冷酷的处刑……信息流在他脑中快速整合、归档，转化为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依据。
就在这时，他的加密卫星通讯器发出了低沉而持续的震动。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经过多重转码的号码，但他立刻认出了来源——叶夫根尼·伊万诺夫，白星联盟“青铜盾”特种部门的负责人，也是他早期进行国际技术交流时结识的老熟人，一位值得尊敬的战士（假面骑士Lazer）。
路橙泽接通了电话，但没有开启视频功能。
“路…路先生？”电话那头传来叶夫根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气，“谢天谢地，您终于接电话了。”
“叶夫根尼。”路橙泽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很久不联系了？大概两个多月了？”
“是…是的…非常抱歉，路先生！”叶夫根尼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紧张，“这么长时间没敢主动联系您……我……我实在是……无颜面对您。”
他似乎情绪有些激动，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艰难地说道：“当初……当初我向您保证，会带领那四名星龙联邦派来交流的优秀战士好好历练，将他们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人才……那是您和贵国信任我们白星联盟，才将他们交到我们‘青铜盾’手里……可是…可是……”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次联合清剿任务出了意外……我们遭遇了完全预料之外的威胁……两名星龙战士当场牺牲……一名至今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最后一名虽然侥幸生还，但也身受重伤，听说至今还在贵国基地的特殊医疗舱里躺着，能否完全恢复都是未知数……”
“路先生，这是我的严重失职！是我低估了任务的危险性，指挥不力！我辜负了您的信任，也对不起那四位战士和他们的国家……这段时间以来，我每天都在愧疚和自责中度过，一直没有勇气向您汇报这个噩耗……直到今天，我才……”
路橙泽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对方讲述的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直到叶夫根尼因为情绪激动而再次停顿，他才淡淡地开口，打断了对方充满内疚的忏悔：
“叶夫根尼。”
只是叫了一声名字，电话那头的抽泣声立刻停止了，只剩下紧张而压抑的呼吸声。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路橙泽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牺牲和伤亡，是探索未知、追求力量道路上无法完全避免的成本。他们的付出，会有其价值。”
他并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指责，只是以一种极度理性的方式，为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叶夫根尼似乎愣住了，没想到路橙泽会是这种反应。他预想中的愤怒或者斥责都没有出现，这种冰冷的平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和敬畏。“路先生……我……”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路橙泽再次强调，随即话锋一转，“我最近会加快几个项目的研发进度。其中有一款新型通用装甲，性能稳定，模块化程度高，更适合大规模列装和特种作战。完成后，我可以优先提供给你们‘青铜盾’一批测试版，算是对此次意外的一点补偿和后续合作的诚意。”
叶夫根尼在电话那头明显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新型装甲？优先测试？这……他连忙应道：“是！是！非常感谢您的慷慨，路先生！我们一定会善用这批装备！”
“具体的，到时候再谈。”路橙泽打断他，“现在，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您请说！无论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叶夫根尼立刻保证。
“帮我联系一下Genm。”路橙泽说道。
“Genm？”叶夫根尼的语气从愧疚转为诧异，“你怎么突然想起找那家伙？病毒又升级了？”语气听起来颇为熟稔，显然他们三人之间早已相识且有过交集。
路橙泽看着窗外无垠的云海，说道：“有个技术问题可能需要他的帮助，利用星龙联邦的卫星我根本查不到敌人在哪…… 大约一个月前，我发射了一颗用于特殊空间观测和高精度通讯的中继卫星。但是很奇怪，这颗卫星在近地轨道运行期间，接连遭到不明来源的精准攻击，已经被击落了三颗备用星。”
“不明攻击？”叶夫根尼的语气严肃起来，“是什么样的攻击？空间碎片？还是……其他国家的反卫星武器？我们白星联盟的太空监测系统最近都没有报告异常啊，至少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没有发生类似的事件。需要我找人帮忙扫描一下那片空域吗？”他立刻想到了用自己的力量提供帮助。
“不是常规武器。”路橙泽否定道，“攻击方式很诡异，能量特征无法识别，像是某种……基于规则层面的定点清除。并且能精准定位我加密伪装过的卫星。这不像是一般国家或组织能做到的。”
他继续道：“Genm那家伙，虽然思维跳脱，整天把世界当成他的游戏场，但他对于‘系统规则’、‘漏洞利用’和‘异常数据’的敏感度和理解力，在我认识的人里无人能及。这种诡异的事情，说不定在他眼里只是个需要破解的‘关卡’。”
“卫星层面的攻击？这听起来确实像是那家伙会感兴趣的‘副本’。”叶夫根尼表示同意，随即又有些无奈地笑道， “好吧，我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你知道的，那家伙神出鬼没，有时候在游戏里泡几个月都不见人，有时候又会突然冒出来给你发一堆乱七八糟的‘活动邀请’。 我通过老渠道给他留个言吧，就说你路大老板有个‘高级副本’卡关了，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当‘外援’，报酬好商量。”
“嗯。”路橙泽应了一声，“告诉他，报酬可以是新型装甲的初期测试权限，或者他感兴趣的其他技术数据……比如新型bugster的培育方法……”他深知Genm的喜好。
“明白。用这个当鱼饵，那家伙上钩的可能性很大。”叶夫根尼说道，“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好。”路橙泽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也保重，叶夫根尼。过去的，别再想了。”
电话那头的叶夫根尼沉默了一下，声音变得沉稳了些：“谢谢，路先生。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路橙泽将通讯器放到一边，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云海。机舱内恢复了安静。
然而，这份安静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哟呵——”一个拖着长调、带着明显戏谑和探究意味的声音从前排响起。本该“雷打不动”的龙天佑不知何时已经掀开了眼罩，侧过身，胳膊搭在椅背上，一脸玩味地看着路橙泽。
“好家伙，路总，可以啊！”龙天佑挑了挑眉，语气夸张，“还认识外国人呢？听这名字，叶夫根尼？白星联盟那边的人吧？”
路橙泽头也没回，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在东京你不是见过吗？”路橙泽补充了一句，指的是之前与其他势力打交道时，可能间接提及或短暂会面过。
“我说的是这种能直接打加密电话、还能让你开口请帮忙的‘老朋友’！”龙天佑显然不满足于这种敷衍，追问道，“好家伙，听你们这口气，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啊？而且交情不浅嘛！连人家手下牺牲了几个兵、受了多大心理创伤都门儿清？还一开口就送新型装甲当安慰奖？路总，你这国际友人圈子铺得挺广啊？深藏不露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毕竟，路橙泽的背景一直有些神秘，虽然他展现出了惊人的技术和实力，但如此深入地与外国军事力量（听起来级别不低）的代表人物有私交，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一直闭目养神的冰亦虽然没动，但耳朵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赵冷也放下了那本被他捻得快要散架的杂志，默默看向了路橙泽，显然也对这个问题有些兴趣。
路橙泽终于转过头，看了龙天佑一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很早以前，在一次国际联合反恐技术交流会上认识的。当时他们的一套作战系统被一种新型电子病毒入侵，面临瘫痪。我顺手帮他们解决了问题。叶夫根尼是那边的技术负责人，Genm……算是当时的一个外围技术顾问，虽然主要目的是去‘找乐子’。”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认识的契机，略去了许多细节。
“后来在一些特殊资源和技术上有过一些交换和合作。彼此还算信得过。”路橙泽继续说道，“白星联盟在某些领域的科技树点得比较偏，但也有其独到之处。保持必要的联系，对我们有好处。”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符合他一贯实用至上的风格。技术交流，资源共享，各取所需。
龙天佑摸着下巴，咂咂嘴：“啧，原来是技术扶贫结下的缘分。不过那个Genm又是什么来头？听起来像个网瘾少年代号，还能帮你看卫星问题？白星联盟的人才代号都这么非主流的吗？”
“一个顶尖的程序员和网络安全专家，思维方式异于常人，但能力毋庸置疑。”路橙泽给出了一个高度概括且避重就轻的评价，显然不打算深入解释Genm那“游戏管理员”的身份和其代表的更深层次含义，“有些非常规的问题，需要非常规的思路来解决。”
“行吧行吧，你们聪明人的世界我不懂。”龙天佑摆了摆手，重新戴上了眼罩，躺了回去，“反正别把麻烦引进家门就行。我继续睡了。”
他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也知道分寸，见路橙泽不愿多谈，便不再追问。
机舱内再次安静下来。冰亦依旧如同雕塑，赵冷重新拿起了杂志，但似乎比刚才安定了一些。
路橙泽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遥远的星空深处，似乎隐藏着比地球上的怪人和权谋更加莫测的危机。而他的网络，正在悄然铺开，连接起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拥有非凡才能的“节点”，以应对未来可能到来的、更大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