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江珩松开了手。他点点头,转身离去时衣袂翻飞,在石阶上投下摇曳的影。
林京洛怔怔地望着空落落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莫名烫得人心尖发颤。
他为何关心我喜欢沈玄琛这件事?
夜幕低垂,林京洛挽着林枝意的手臂踏入膳厅。今日的晚膳格外安静,只有碗筷轻碰与丫鬟布菜的窸窣声在厅内回荡。
她与林枝意并肩而坐,一抬头正对上江珩与沈玄琛的视线。林京洛立刻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数着碗里的米粒,主要是避免和江珩对上视线。
“今晚咱们去做萤火虫灯笼吧!”言峥突然打破沉默。只有苍耳兴冲冲地应和:“好啊!哥,你也一起去吧!”说着就去拽沈玄琛的衣袖。
沈玄琛自己都没想到会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女。往日那个总爱笑盈盈凑过来搭话,毫不顾忌闺秀礼仪盯着他看的姑娘,此刻却蔫得像霜打的茄子。想到白日里自己那番话,他心头莫名一紧。
“去。”这个字脱口而出。不仅苍耳瞪圆了眼睛——沈玄琛向来不喜热闹。
连低着头的林京洛都诧异地抬起小脸。更让她意外的是,沈玄琛竟正望着她,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盛着显而易见的歉意。
林京洛心里简直要乐开花——这招果然奏效!沈玄琛这副愧疚的模样,分明是被她装出来的伤心样给骗到了。再难啃的木头,只要死缠烂打总能拿下!
她趁人不注意偷偷打了个哈欠,硬是憋出两汪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再抬眼时,那双柳叶眼已经蒙上一层水雾,连鼻尖都微微泛红,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兔子。
对面的沈玄琛果然上钩。只见他攥着衣袖的手指节发白,连苍耳在旁边说话都没听见。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挣扎与懊悔。
林京洛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面上却越发凄凄惨惨。她小口小口扒着饭粒,时不时还不小心让一滴泪珠悬在睫毛上要掉不掉。这演技,连戏班子里的台柱子都得甘拜下风。
而林京洛心思全放在演戏给沈玄琛,根本没有注意到江珩从头到尾的“观摩”。
“阿珩,要一起去吗?”林月淮柔声问道,指尖轻轻搭在江珩的袖口。
江珩微微颔首,徐莱见状,立刻凑上前娇声道:“江公子若是去,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话未说完,脸上已飞起两片红霞。
“枝意,你同我一道吧。”言峥兴冲冲地凑过来,却被林枝意一个侧身避开。
“我和京洛一起。”林枝意挽住林京洛的手臂,没好气地瞪了言峥一眼。
言峥却像没看见似的,硬是挤到两人中间,笑得见牙不见眼:“巧了不是?我也是要和京洛一起的!”
说完不等林枝意发作,一溜烟跑到金知远身旁,哥俩好似的搭上对方肩膀:“金公子就和沈大夫一道吧?咱们正好分三路去找萤火虫。”
金知远冷哼一声,眼神阴鸷地扫过林月淮触碰江珩袖口的手,却出人意料地没有拒绝。
“西边悬崖有片空地,北面是竹林,东边靠近山潭。”言峥掰着手指数道,“咱们分头行动,待会儿比比谁的灯笼最亮!”
林枝意“唰”地站起身,顺手把还在装可怜的林京洛也拽了起来:“我们去竹林。”语气干脆得不容反驳。
林月淮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枝意一眼,随即温温柔柔地转向江珩:“那我们去山潭那边。”
“金公子,你们就去西边悬崖吧!”言峥又重重拍了把金知远的后背,转头对苍耳做了个鬼脸,“小不点儿,输了可别哭鼻子!”
“苍耳别理他。”林枝意冷声道。自打进山庄以来,她对言峥的态度越发恶劣,连整日围着沈玄琛转的林京洛都察觉出不对劲。
林京洛偷偷瞄了眼沈玄琛,发现他正望着自己,她心里一喜,赶紧又揉了揉眼睛,让眼眶看起来更红些。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江珩看在眼里,他摩挲着折扇的玉骨,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徐莱细声细气地打断众人的争执:“赢了...有什么彩头吗?”
“彩头?!”林京洛瞬间收起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睛亮得像见了鱼的猫,直勾勾盯着言峥。
言峥被她这变脸速度惊得嘴角抽搐:“输的那队,要答应第一名一个条件。”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金知远突然来了精神,阴恻恻地笑道:“有意思。”他挑衅般看向江珩,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徐莱兴致缺缺地摆弄着衣带——其他队伍里又没有她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