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像是掺了水的牛奶，懒洋洋地泼在桌角那半块麦饼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白。林野嚼着麦饼，硬邦邦的口感在齿间摩擦，带着股子陈年的麦香，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味——他突然想起太爷爷临终前，也是这样坐在床头，手里捏着块干硬的麦饼，边嚼边说：“野小子，这玩意儿得慢慢品，就跟日子似的，嚼透了才知道啥滋味。”
那时候他不懂，只觉得太爷爷抠门，放着蛋糕饼干不吃，偏要啃这能硌掉牙的老古董。现在咂摸起来，那麦饼里藏着的，哪是麦香，分明是太爷爷没说出口的故事，是那些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牵挂。
“唔……真香……”张歪嘴不知啥时候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烤腰子……多刷点油……”
林野被他逗笑了，摇摇头，把剩下的小半块麦饼用纸包好，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这可是比任何古董都金贵的“历史遗物”，得好好收着。他摸了摸怀里的银表，屏幕还亮着，刚才那行“旅程尚未结束”的提示像是在眨眼睛，透着点邀功似的得意。
“还挺能装，”林野用指腹蹭了蹭表盘上的裂纹，“早不亮晚不亮，偏偏这时候刷存在感，刚才打黑雾的时候咋不见你吭声？”
银表像是听懂了，屏幕突然闪了闪，弹出个新界面：【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隐藏成就“跨时空亲情共鸣”，触发系统升级！当前升级进度：1%…2%…】
“系统升级？”林野愣了一下，这银表还带系统呢？他以前咋不知道？难道是“时空守护者”权限提升的福利？他凑近些，看着进度条慢悠悠地往上爬，跟蜗牛似的，心里直犯嘀咕：就这速度，升到猴年马月去？
张歪嘴又翻了个身，这次差点滚下床，林野伸手把他捞回来，这家伙却突然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野哥，你瞅啥呢？跟看新娘子似的……”
“看你流口水呢，”林野没好气地松开手，“快睡你的，明天还得去苏叔那儿呢。”
“哦……苏叔……”张歪嘴咂咂嘴，又闭上眼，没过三秒就打起了呼噜，这次的呼噜声还带拐弯的，跟吹唢呐似的。
林野哭笑不得，索性也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升级界面还在慢吞吞地跳，进度条刚爬到15%，旁边突然多了行小字：【升级期间可接受新手任务，完成任务可加速升级，是否领取？】
“还有新手任务？”林野来了精神，这系统还挺懂套路，跟他以前玩过的网游似的。他在心里默念“领取”，屏幕上立刻跳出任务详情：
【新手任务：寻回“失落的记忆碎片”】
【任务描述：李研究员的丈夫留下一本研究日记，其中记录了青铜面具与苏家的关联，日记被藏在档案室b区第3排第5个书架的《山海经》下册里。】
【任务奖励：系统升级进度+30%，解锁“历史场景重现”功能。】
【任务提示：档案室晚上10点后会锁门，门口王大爷有睡前喝浓茶的习惯，警惕性极高。】
林野看着任务提示，眉头皱成了疙瘩——档案室晚上10点锁门，现在都快9点半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而且那王大爷他见过，头发花白，眼神却亮得跟鹰似的，上次他去查资料，就多看了两眼禁书区，被王大爷盯着念叨了十分钟“年轻人要走正道”，那战斗力，比张歪嘴的烤串理论还厉害。
“这系统是故意的吧？”林野嘀咕着，心里却有点痒痒——“历史场景重现”功能听着就带劲，说不定能亲眼看到太爷爷他们当年的事。
他看了眼睡得跟头死猪似的张歪嘴，纠结了三秒钟，还是决定单干——叫上这货，估计没等拿到日记，就先被王大爷的浓茶泼一脸了。
林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换了身深色衣服，又从床底摸出双软底鞋——这还是上次去秦岭前买的，专门用来悄无声息搞事情的。他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试图把自己伪装成“路过的研究员”，结果越看越像偷鸡摸狗的，忍不住笑了。
刚走到门口，银表又震动了一下：【友情提示：王大爷的茶杯放在门卫室窗台上，杯口朝东，里面泡的是二十年的普洱，茶气极浓，可利用茶气掩盖脚步声。】
“连这都知道？”林野啧啧称奇，这系统怕不是在基地装了监控？他把银表往怀里塞了塞，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溜了出去。
基地的夜晚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路灯把树影投在地上，晃悠悠的跟皮影戏似的。林野猫着腰，沿着墙根往档案室摸，路过食堂时，还能闻到白天红烧肉的余香，引得他肚子咕咕叫——刚才光顾着琢磨麦饼了，压根没吃饱。
“等拿到日记，回来非得把张歪嘴那份压缩饼干也吃了，”林野暗暗发誓，脚下却没停，很快就到了档案室门口。
门卫室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翻报纸声，王大爷正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个大茶杯，时不时啜一口，发出“嘶哈”的声响。窗台上果然放着个青花瓷杯，杯口确实朝东，茶气跟小火车似的往上冒，离老远都能闻到那股醇厚的普洱香。
林野屏住呼吸，借着树影的掩护，慢慢往档案室的侧门挪——他白天特意观察过，侧门的锁是老式的挂锁，用根细铁丝应该能撬开。就在他离侧门还有两步远的时候，王大爷突然咳嗽了一声，吓得他赶紧蹲在花丛后面，心脏差点跳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晚上不睡觉瞎溜达啥……”王大爷的声音从门卫室传出来，带着点含糊的嘟囔，“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晚上都在练擒拿，哪像现在……”
林野缩在花丛里，听着王大爷絮絮叨叨地回忆当年，心里直着急——这老爷子咋这么能说？再等下去，10点一到，侧门说不定也会被锁上。
就在这时，银表又亮了：【检测到王大爷即将起身倒水，倒计时：10…9…】
林野眼睛一亮，握紧手里的细铁丝，做好了准备。果然，倒计时刚到0，门卫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大爷端着茶杯走了出来，往不远处的水龙头走去。
就是现在！
林野跟离弦的箭似的冲过去，掏出细铁丝插进锁孔里，手腕轻轻一拧——这手艺还是他小时候跟胡同里的老锁匠学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咔哒”一声轻响，挂锁开了。
他刚拉开门，就听王大爷喊道：“谁啊？！”
林野心里一惊，顾不上多想，闪身钻进档案室，反手把门带上，靠在门后大口喘气——刚才那一下，魂都快吓飞了。
档案室里黑漆漆的，一股旧书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林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一排排书架间扫过，寻找b区第3排第5个书架。这里的书架跟图书馆似的，整整齐齐排到顶，上面摆满了泛黄的书籍和档案盒，看着就像个沉睡的巨人。
“b区……b区……”林野嘴里念叨着，顺着书架上的标识往前走，光柱扫过《四库全书》《永乐大典》的仿制品，还有些封面都磨没了的线装书，看得他眼花缭乱。
好不容易找到b区，林野赶紧数到第3排，又从左往右数到第5个书架，抬头往上看——《山海经》下册应该在中层，他记得这书开本挺大，封面是深蓝色的。
光柱在书架上慢慢移动，扫过《封神演义》《搜神记》，终于在中间位置看到了那本深蓝色封面的《山海经》，书脊上的金字有点褪色，但“山海经下册”几个字还是清晰可见。
“找到了！”林野心里一喜，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书脊，就听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林野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关掉手电筒，缩到书架后面，心脏“咚咚”地撞着肋骨。
档案室的门被推开了，一道手电筒光柱照了进来，伴随着王大爷的声音：“刚才明明听到动静了……难道是老鼠？”
光柱在书架间扫来扫去，离林野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林野屏住呼吸，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虽然知道王大爷是好人，可被当场抓住，解释起来也麻烦。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银表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绿光，笼罩住他的身体。王大爷的光柱扫过他藏身的地方，竟然直接穿了过去，像是没看到他似的。
“奇了怪了……”王大爷嘟囔着，又在档案室里转了两圈，没发现异常，转身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又锁上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林野才敢大口喘气，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这是……隐身了？”他看着银表上的绿光，又惊又喜——这系统升级还带隐藏福利？
绿光很快消失了，林野不敢耽搁，赶紧拿出那本《山海经》下册，翻开一看，里面果然夹着一个牛皮纸笔记本，封面上写着“青铜面具研究日志”，字迹苍劲有力，看着有点眼熟。
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就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笑得很温和，旁边站着的正是年轻时候的李研究员，两人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应该是他们的儿子。林野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好好的一家人，就因为这青铜面具，弄得家破人亡……
他快速翻阅着日志，里面记录了很多关于青铜面具的研究，其中一段提到：“……面具与苏家玉佩同源，皆为上古‘镇灵石’所制，苏家玉佩主‘守’，面具主‘放’，二者相遇，若心念不纯，便会引发灾难……林兄所言不虚，看来唯有‘双玉合璧’，辅以‘时光之音’，方能彻底镇压邪祟……”
“林兄？难道是太爷爷？”林野心里一动，继续往下翻，后面还有几页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阵法，最后一页写着：“清月丫头命格特殊，或为解开谜团之关键，望后世有缘人护其周全……”
清月？又是苏清月？
林野正看得入神，银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任务完成！系统升级进度+30%，当前进度：47%。“历史场景重现”功能已解锁，是否立即体验？】
“体验！”林野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是。
银表射出一道白光，笼罩住整个档案室。周围的书架开始变得模糊，灯光渐渐暗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煤油灯的光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桌前，正在写着什么，正是照片上的李研究员的丈夫！
而他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年轻时的太爷爷林建军！
“建军，你确定要这么做？”李丈夫的声音带着担忧，“把音乐盒藏在回光镜里，万一后人找不到……”
“找不到，说明就是命数，”太爷爷的声音很平静，“但总得试试。清月那丫头……我总觉得她不一般，等她长大了，说不定真能解开这一切。”
“那苏家那边……”
“苏老哥已经答应了，会照看她的，”太爷爷叹了口气，“就是委屈了清月她娘……还有孩子……”
画面到这里突然模糊起来，白光散去，档案室又恢复了原样。林野愣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本日志——原来太爷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苏清月的名字，从一开始就和这一切联系在一起。
他把日志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刚想离开，就听银表又“叮”地响了一声：【检测到宿主获得关键线索，触发支线任务“寻找清月的身世之谜”。】
【任务描述：苏清月的身世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去医务室询问苏父，或许能得到答案。】
【任务奖励：系统升级进度+20%，解锁“物品溯源”功能。】
“又来任务？”林野看着屏幕，有点哭笑不得——这系统是打算让他连夜加班啊？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1点了，这时候去医务室找苏父，会不会太打扰了？
可“清月的身世之谜”这几个字，像钩子似的勾着他的心。他想起苏清月清澈的眼睛，想起她每次提到家人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多晚，都得去问问。
他把《山海经》放回原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留下痕迹，然后用细铁丝重新锁好侧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路过门卫室时，还能听到王大爷在里面哼着小曲，看来是彻底放下心了。
往医务室走的路上，月光正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林野摸了摸怀里的日志和银表，心里琢磨着——苏清月的身世到底有啥秘密？“清月”这个名字，又藏着什么故事？
医务室的灯还亮着，苏清月应该还在里面陪着苏父。林野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苏清月的声音，带着点疲惫。
“是我，林野，”他轻声说，“有点事想问问苏叔，不知道方便吗？”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苏父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林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医务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苏父靠在病床上，脸色好了不少，苏清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本书，看到林野进来，愣了一下。
“林野？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苏清月问道。
林野看了看苏父，又看了看苏清月，从怀里掏出那本日志，放在桌上：“我刚才找到了这个，是李研究员丈夫的日志，里面提到了清月……”
苏父看到日志，脸色突然变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苏清月疑惑地拿起日志，快速翻阅着，当看到最后一页时，她的手突然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父：“爸……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我……我不是您亲生的？”
苏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清月，对不起……爸骗了你这么多年……”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看着苏清月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这系统发布的任务，好像有点太残忍了……
苏清月的眼泪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日志上，晕开了墨迹。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医务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为这个被揭开的秘密倒计时。
林野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系统升级，怕是把他卷进了一个更大的漩涡里。而苏清月的身世之谜，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