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怡宝可不像从前那样逆来顺受了，她学会了据理力争。
娄母温柔地打圆场：“怡宝刚到新环境需要适应，想让外婆陪着对不对？”
娄晓娥强压着火气，勉强维持着笑容。
怡宝嘟囔道：“外婆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娄晓娥只能暗自叹气。
到头来，倒显得她这个当妈的最不近人情。
夜深人静时，娄晓娥在卧室里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
正在看报纸的苏肃随口问道。
“女儿宁愿跟妈睡也不肯跟我...”
娄晓娥语气酸溜溜的。
苏肃了然于心：“她不是不愿意...”
“那是什么？你是没看见她那股黏糊劲儿！”
娄晓娥越说越激动。
“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苏肃皱眉打断，“再纠结这个就没意思了。”
娄晓娥沉默片刻，诚恳地说：“抱歉，是我太较真了。”
苏肃点点头，没再多言。
“对了，川府私房菜新店开业，我该准备什么菜？”
娄晓娥突然想起正事。
“你可是老板，当然要露一手。”
苏肃淡淡道，“还要设宴招待香江各界人士，正式宣告你接手新店。”
娄晓娥顿时慌了神：“可我...我从没应付过这种场面...”
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苏肃又好气又好笑。
这位往日里的宴会常客，如今要当东道主反而乱了方寸。
“就做你的招牌硬菜，让他们知道想吃这口得来咱们店。”
苏肃难得耐心指点。
“我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硬菜啊...”
“你可是我亲手教的徒弟！”
苏肃笑骂，“到时候可别给我丢脸！”
娄晓娥还是不自信。
这也难怪，她虽然厨艺见长，但真正品鉴过的人寥寥无几。
最初是给家人做饭，自然都是好评。
后来在工地掌勺，工人们只求吃饱更不会挑剔。
就连苏肃都想不起她做的菜究竟是什么水准。
“这样吧，”
苏肃提议，“度假期间你来负责三餐，正好试试酒店厨房。”
既能检验厨艺，又能让苏肃把把关。
“啊？现在就开工？”
娄晓娥一脸不情愿。
“回去就要正式营业了，现在不练更待何时？”
“可我们是来度假的呀...”
苏肃被她逗笑了：“度假就不能做事了？整天吃喝玩乐才算度假？”
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度假不就是为了放松吗？放松不就是玩吗？娄晓娥理直气壮地说。
苏肃认真地反问：那照你这么说，做菜也很麻烦吗？
做菜确实不简单啊。”娄晓娥振振有词。
两人对做菜的理解截然不同。
作为专业厨师的苏肃早已将烹饪流程烂熟于心，而做事慢条斯理的娄晓娥即使做四菜一汤也要花上两三个小时。
对你来说确实不简单。”苏肃略带嘲讽。
慢工出细活也有错？娄晓娥被激怒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提高效率。”苏肃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怀疑把新店交给娄晓娥的决定是否正确。
我也想快啊，可就是快不起来。”娄晓娥语气缓和下来。
算了，早点休息吧，好好享受假期。”苏肃淡淡地说。
嗯...娄晓娥不情不愿地应着，总觉得猜不透丈夫的心思。
次日清晨，全家整装待发。
爸爸，今天去哪儿玩？正在让外婆梳头的怡宝兴奋地问。
水上乐园怎么样？苏肃笑着提议。
这个占据岛屿三分之一面积的游乐场所是许多家庭选择来此度假的主要原因。
太好啦！怡宝开心得手舞足蹈。
抵达目的地后，大人们都被眼前的规模震撼到了。
这么大能回本吗？娄晓娥惊叹道。
父母的钱最好赚。”苏肃半开玩笑地说，引得其他大人纷纷点头。
娄母给怡宝换好泳衣后说：我们老人家就不去了，在旁边泡泡温泉就好。”
我要外婆陪我玩！怡宝突然撒起泼来。
外婆就在附近，玩累了随时可以来找外婆。”娄母耐心解释。
不要！我就要现在！怡宝倔强地跺脚。
平时总吵着要爸爸妈妈陪，现在怎么又不愿意了？娄母难得严肃起来。
娄晓娥柔声哄道：爸爸妈妈陪你玩所有项目好不好？
见女儿态度软化，苏肃适时问道：怡宝会游泳吗？
不会...怡宝小声回答。
没关系，爸爸教你。”苏肃露出温和的笑容。
怡宝与苏肃平日不算亲密，但血脉相连的天性让她对父亲总带着天然的亲近。
好。”
怡宝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肃嘴角漾起真心的笑意。
他站在泳池边轻声纠正：手臂要这样划水，累了就歇会儿。”见女儿动作生涩，他索性俯身托住她的腰肢示范。
经过这番指导，怡宝总算掌握了基本要领。
喜欢爸爸吗？
这问题刚出口苏肃就红了耳根，却听女儿脆生生答道：喜欢！
那为什么不愿和爸妈住呢？苏肃摩挲着泳圈边缘。
怡宝立刻摇头：没有不愿...孩童的本能让她迅速否认，却在父亲说出妈妈听了很难过时抿紧了嘴。
水波晃动着沉默。
苏肃知道，孩子远比大人想象的更通透。
我以后不说了。”怡宝突然仰起脸，可去游乐场确实是外婆陪我呀。”童言无忌里藏着委屈。
以后爸妈多抽时间陪你？苏肃揉着她湿漉漉的发顶，忽然愧疚起来。
他素来信奉严厉教育，可面对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所有原则都化作温柔。
水上滑梯时，怡宝攥紧栏杆发抖：我怕...
爸爸先下去接你。”苏肃捏捏她的小手。
娄晓娥在旁皱眉，见状却陷入沉思。
滑道对成人不过尔尔，对幼儿园孩童却是惊心动魄的冒险。
苏肃在终点池等了许久，才接住炮弹般冲下来的女儿。
是不是没想象中可怕？他拍着瑟瑟发抖的背脊问。
再也不玩了！怡宝把脸埋在他肩头闷喊。
好，不玩了。”
余下时光都消磨在温和项目里，直到夕阳给水面镀上金边。
大厅里等候多时的娄母迎上来：玩得开心吗？
下次还要和爸爸来！怡宝雀跃的模样让大人们失笑。
不要外婆陪啦？
爸爸超有耐心的！孩子骄傲的宣言让娄母一怔，随即释然——童真就像镜子，照出所有真心。
晚餐时东南亚香料经过改良，老少皆宜。
回房后娄晓娥望着整理行李的丈夫，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
有话就说。”苏肃最见不得她这般模样。
没想到你这么会带孩子。”她低头笑了笑，我好像...从来不懂怎么温柔待她。”
吃醋了？苏肃故意逗她，眼前却闪过自己童年时母亲冷漠的背影。
他比谁都清楚，母亲永远是孩子心底最柔软的烙印。
随着苏肃逐渐长大，他才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母亲确实不够格做一个称职的妈妈。
倒不是嫉妒，只是以前总觉得你们母女之间太过疏离，今天才发现原来你很爱她。”娄晓娥轻轻摇头说道。
有时候我太着急了，以为严厉就是为她好，现在想来该改变方式了。”娄晓娥很善于从错误中吸取教训。
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我们要有这样的心态，就算她只是个普通孩子也没什么。”苏肃认真地说。
娄晓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悠闲惬意。
每天清晨享用酒店早餐，中午品尝当地美食，傍晚全家人一起做饭，饭后沿着海岛散步。
在这美好的时光里，怡宝创作了好几幅画作——有全家福，有遇见的小动物，有在酒店结识的小伙伴，还有沿途的风景。
画得太棒了！怡宝是小画家吗？娄晓娥惊喜地发现女儿竟有绘画天赋。
我只是把看到的东西画下来而已。”怡宝的回答出人意料地成熟。
你真了不起！妈妈为你感到骄傲！在母亲的赞美中，怡宝害羞地红了脸。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忙碌的工作又开始了。
刚下飞机，苏一就接上苏肃直奔科研中心。
什么事这么着急？娄晓娥不解地问。
客运中心出了新成果，度假时没空看，现在得抓紧去看看。”苏肃平静地回答。
上次你们研发的无线电话已经很了不起了！即使是外行的娄晓娥也知道这项突破。
无线电话只是我计划中的第一步，很小的一步。”苏肃沉思片刻后郑重地说。
听你这么说，感觉你对自己要求很高。”
我以为大家都知道我对自己的高标准。”苏肃淡淡一笑。
别只顾着工作，适当休息才能更好投入。”娄晓娥像个唠叨的长辈。
知道了，我们不是刚休息完吗？苏肃嘴上答应，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工作。
注意安全。”娄晓娥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达科研中心时，周宇已带人在门口等候。”说了不用这样。”苏肃有些无奈，觉得这时间不如多做几个实验。
但对苏总，我总是想表示敬意。”自从上次被带去参加酒局，周宇说话也变得圆滑起来。
直接说正事吧。”苏肃摆摆手。
苏总，我们成功研制出了交换机！周宇兴奋地说。
这是什么？见多识广的苏肃也感到陌生。
一种能按需求接通电话的机器！周宇难掩激动。
虽然不太了解，但苏肃明白这是个重要发明。”具体怎么用？
我觉得在鞋业管理上会很有用。”周宇信心十足。
怎么说？苏肃来了兴趣。
周宇详细解释了交换机的用途。
这个发明...比我想象的要鸡肋些。”苏肃直言不讳。
周宇一时语塞。
苏总，上次发明面向大众，这次虽然受众小，但影响力同样深远。”旁边一位瘦弱的女性突然开口。
你是？苏肃不记得研究中心有这个人。
“抱歉苏总，这位是我大学同窗，没提前向您请示就带她来研究中心了……”
周宇支支吾吾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