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伊将怀中文书与那枚铜钥匙示于众人。微弱月光下,赵虎、钱龙与伤势未愈却执意同行的孙豹,面色皆凝重如水。
“永丰仓…”赵虎倒吸一口凉气,“那地方邪乎得很,早年就传言闹鬼,根本没人敢靠近。”
“不是鬼,”木子伊声音低沉,“是比鬼更可怕的人为布置。李参事提及,‘影宿’可能插手其中。”
“影宿”二字让空气几乎凝固。但众人眼中旋即燃起更坚毅的光芒——已至此,无路可退。
凭借对兵营布防的熟悉,四人避开主要哨卡,如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至城西废弃漕运码头区域。巨大的永丰仓如同一个匍匐在河岸边的黑色巨兽,死寂中透着令人心悸的压抑。荒草过膝,残破的围墙处处是豁口,却仿佛张开的黑洞洞的嘴。
木子伊根据李参事的提示,找到丙字号库房。他示意众人分散隐蔽,自己则小心翼翼接近那扇侧窗。手指触摸到第三根锈蚀最重的棂条,冰凉的铁锈簌簌落下。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向左旋转。
“咔…咔…咔…”三圈之后,库房墙壁内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其后更深沉的黑暗,一股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
“我先进,你们间隔五息再入。”木子伊低语,反手握紧短刃,矮身钻入。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向下通道,漆黑一片。木子伊屏息凝神,每一步都轻若鸿毛,指尖划过冰冷潮湿的墙壁探路。忽然,脚下的一块石板微微下陷!
“退!”他低喝一声,猛地向后跃开!
几乎同时,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前方黑暗中激射而出,狠狠钉入他方才站立之处的墙壁,箭尾剧颤!
身后的赵虎等人惊出一身冷汗。
“跟着我的落脚点,一步都不能错!”木子伊声音紧绷。他凭借过人的目力和对机关原理的粗浅了解,辨认着地面上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差异,引导众人步步为营。
终于穿过甬道,眼前是一个较为宽敞的货仓。月光从高处的破窗漏下,勉强照亮些许范围。货架倒塌,杂物散落,地面中央果然有一个明显是新近挖掘回填的痕迹。
“就是那里!”钱龙低呼。
就在此时,阴影里传来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等你们很久了。”
数个黑衣人如鬼魅般从四周货架后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动作无声,眼神空洞却充满杀意,正是传言中“影宿”麾下死士的风格!
没有废话,战斗瞬间爆发!黑衣人身手诡异,配合默契,招式狠辣直接,全然不顾自身,只求毙敌。木子伊四人背靠背结阵,奋力抵抗。兵刃交击声在空旷的仓库中刺耳回荡。
“这样下去不行!”孙豹格开一刀,喘着粗气喊道,他臂上伤口已然崩裂,鲜血染红衣袖。
木子伊目光急扫,发现这些黑衣人似乎在有意识地将他们逼离中央那片埋藏点。“赵虎,钱龙,护住孙豹,向左翼冲,吸引他们!我去挖箱子!”
“太危险了!”赵虎急道。
“没时间了!照做!”木子伊喝道,同时虚晃一招,猛地向中央扑去!
黑衣人果然阵型一乱,部分人扑向赵虎他们,更有两人直取木子伊后背!木子伊不顾身后寒风袭来,手中短刃疯狂挖掘松软的泥土!
“噗!”利刃入肉的声音!一名追击木子伊的黑衣人突然栽倒——是孙豹拼着硬挨一刀,将手中断矛掷出,救了木子伊一命!
“孙豹!”钱龙目眦欲裂,奋力砍翻身前敌人,护住踉跄的孙豹。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木子伊指尖触到了冰冷的铁皮!他奋力一拽,一口小铁箱破土而出!
与此同时,最后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刀也已劈至木子伊后颈!
木子伊抱着铁箱就地一滚,刀锋擦着他头皮掠过,削断几缕发丝。
他刚翻身而起,却见那黑衣人僵在原地,咽喉处多了一枚细微的银针。其余黑衣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无声倒地。
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立在仓库二层的横梁上,声音平淡无波:“东西到手,就速速离开。这里的动静,很快会引来更多人。”
是那个神秘男子!
不等木子伊回应,他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四人惊魂未定,相顾骇然。
“走!”木子伊抱起铁箱,低喝一声。铁箱上挂着一把奇特的铜锁,无法立刻打开。
他们搀扶着受伤的孙豹,沿着原路拼命撤离。身后,永丰仓死寂依旧,唯有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开来。
怀中的铁箱冰冷沉重,里面的东西是希望的曙光,亦是通往更深渊的钥匙。而那个再次出手相助又瞬间消失的神秘男子,他的目的,愈发显得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