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的问题一出,房间里陡然一静。
风进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处子之身是什么意思?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家博闻广识的将军。
萧天翊脸色微微变红,摇了摇头:“我并未注意到莫老有记录此点。”
他将目光转向云清。
风进跟着自家将军将目光转向云清。
云清再次拿起那份验尸文书,细致地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最终,他的手指停在了文书末尾的一行小字上,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给出了一个让林薇薇心头一沉的答案:
“确有记载,文书中提及,所有女尸皆是豆蔻年华,且保持完璧之身。”
“全部都是……”
林薇薇轻声呢喃。
“谁会将如此昂贵的金箔日日喂给这些处子之身的女子?
如果这些女子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她们自然不会吃金汤豆花这种古怪的东西。
如果她们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以她们的经济状况又如何能接触到金箔?”
难道,难道......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萧天翊,声音有些发颤:
“我以前在话本里听闻过一些邪门歪道的故事。
有些皇帝为了长生不老,为了寻找那虚无缥缈的仙丹妙药,会秘密找寻炼丹之人给他们炼丹。
而这些炼丹之人为了测试金丹的药性,或是为了提炼某种特殊的药引,便会用活人来做药引。
他们会喂食药人特定的食物,将药人当做丹炉,观察其身体变化,甚至……”
林薇薇说到这里,喉咙哽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恶心继续说道:
“一些炼丹人还会专门找寻处子之身的女子作为药人,更有甚者会用孩童炼丹,只因他们认为至阴至纯的身体才能提炼出所谓的仙药或至纯之物。”
林薇薇的话一出,风进脸色瞬间铁青,他“砰”的一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震得茶杯摇晃。
他从未听过如此阴毒残忍之事。
“畜生!竟然拿活人来炼药?”
风进怒不可遏,双眼通红。
云清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作为医者,他敬畏生命,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行径让他感到悲哀。
论狠毒,还得是人。
林薇薇不敢再深入推断,毕竟目前为止发现的只有女尸,并没有发现孩童的尸体。
“目前为止只发现了女尸。”
她提醒自己,也提醒众人,不要被话本中的极恶推论影响了判断,
“但这至少可以证明三点:
第一,凶手的目的绝不是为财或为色,而是为了某个更邪恶的目标。
第二,他们正在进行一项需要特定人选,比如,处子之身的少女,且需要长期喂食金汤豆花的秘密试验。
这些女子的死亡也许并不是被谋杀的,而是试验失败的产物,或是药效过猛的意外。
第三,这伙人必然与某些权势人物有所勾结,否则炼丹、圈养药人,任何一步都不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大夏进行。”
她说完,心跳如鼓,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比窗外的风雨还要阴冷。
萧天翊慢慢站起身,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感让屋里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此事的严重性已经超乎想象,偏远的小县城竟出了这样的惊天大案。
凶手使用的是只有权贵才可能长期且大量持有的金箔,这是铁证,表明幕后之人拥有强大的财富和渠道。
可一旦他通过正常的朝廷程序上报,消息必将层层传递。
那些打掩护的官员很可能就在传递链条中的某处,他们只需轻轻一压,所有的线索都会被销毁,所有的人证物证也会瞬间消失。
“萧将军,我多句嘴。
朝堂之上可有那种并无根基,也无党羽,不必担心他被金钱权势腐蚀,也不必担心他被朝臣蒙蔽之人?
或者,咱们大夏可有不听命于任何大臣,只听命于陛下的机构组织?”
云清、风进和萧天翊都听懂了林薇薇话里的提醒。
“明天还要赶路,各位早点休息。”
萧天翊直接结束了讨论。
云清把三人送了出去。
“林公子早点休息。”
萧天翊对林薇薇说道。
林薇薇点了点头,回了自己屋。
“将军,找谁?”
一回屋,风进低声问道。
“监天司。”
萧天翊说了三个字。
“准备纸笔。”
风进给他找来纸和笔,萧天翊唰唰唰写了起来......
躺在被窝里的林薇薇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以获得一丝安全感。
害怕吗?
害怕。
不管是现代还是陌生的古代,最可怕的依旧是人。
好歹现代社会有法律能够保护大家,这里可是权贵一句话都能让她身首异处的古代。
她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事情呢?
她只想在边关开着开心食肆,看别人高高兴兴吃饭。
想着想着,她皱着眉睡着了......
次日,雨过天晴。
阳光穿透薄薄的雾气洒在驿站潮湿的路面上,空气格外清新。
八点左右,萧天翊的队伍继续启程。
他们沿着官道行进了约莫两个时辰,为了补充饮用水,采购些干粮,队伍在一处靠近河流的集市停了下来。
刚一下马,嘈杂的人声便扑面而来。
“快!快去河边!今日河伯娶亲!”
“听说这次新娘轿子特别漂亮,扔的喜糖和铜板也多!”
“上次我抢到一颗糖,你不知道有多甜!快走!”
街道两旁的百姓和路过的行商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一个卖烧饼的摊贩甚至直接收了摊子加入了人流,嘴里嚷嚷着:“河伯娶亲,那可得去蹭蹭喜气!”
林薇薇伸长了脖子看着人群涌向的那顶挂满了红绸和铃铛的喜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河伯娶亲。
这个词汇让她想到了无数无辜女子葬身河底的悲惨。
一旁的萧天翊看着那顶喜轿,又看向那些狂热的百姓,低声对风进下令:“队伍在此地驻守,你带两人看住马匹,其余人分散在人群外围,注意四周动向。”
“将军,这……”
风进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去!”
萧天翊皱眉道。
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往前狂热冲着,将萧天翊周围几名精锐护卫彻底冲散。
林薇薇被一个从侧后方挤过来卖菜的大娘撞得一个趔趄,身体前倾。
就在她即将摔倒之际,一只手臂及时伸出,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跟着我,别走散!”
萧天翊将林薇薇紧紧拉在身边,借着身体的高大替她隔开人群。
可他们还是被推搡着顺着人流朝河边挤去。
河滩中央的场景非常诡异。
几十个穿着黑白相间麻衣的人围成一圈,他们的脸上戴着各种看起来很恐怖的面具,有夸张的鱼头,扭曲的牛头马头等兽头,口中发出一种不成调的声响。
周围的百姓却对这诡异的场景习以为常,只是踮着脚尖,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撒铜钱、发喜糖,无人在意轿子中的新娘。
很快,仪式进入高潮。
那顶被簇拥而来的大红喜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群面具人合力抬起。
在一段冗长而古怪的呼喊声中,喜轿被粗暴地直接抛入了河里!
轿子瞬间被河水吞没,只留下几片红色的绸缎在水面上打着旋。
“快快快,往前走啊,马上发钱了!”
后面的人往前疯狂挤着。
只有林薇薇心里猛地一揪,她看见了新娘伸出的白皙手腕露出了水面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