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告别巴图,快步走向林薇薇的帐篷。
当他路过林姑娘隔壁的帐篷时,里面竟然传来林薇薇的说话声和面团拍打的声音。
“林姑娘?”他在帐篷外试着喊道。
声音刚落,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萨仁探出头来,手里还沾着面粉。
她看到是云清,有些惊讶:“云先生?您在找薇薇妹子?”
“是,找林姑娘请教些事情。”
云清点头,目光越过萨仁,看向帐篷里。
听到外面的声音,林薇薇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块湿布,正擦拭着手上的面粉。
“云先生?您怎么来了?”林薇薇问。
“冒昧打扰,是有些关于食疗方子的问题,想向林姑娘请教。”
云清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林薇薇转头跟萨仁交待了一声:“萨仁姐,我先回去一下,你先按照我的方法烙饼,一会儿我再过来。”
萨仁摆摆手,让她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儿。
林薇薇做了个请的手势,和云清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林薇薇给坐下的云清倒了杯热水后,微微一笑:“云先生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
“是这样的,方子上的食物,有些做法我想了解一下,比如熬粥的火候,食材处理的细节等等,”
云清顿了顿,又道,
“而且,我觉得你还需要一些特别的器皿来制作,不知道林姑娘有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林薇薇听着,觉得云清问得有些过于细致了。
这些并非难事,以他的能力,不至于需要亲自跑一趟来问,他会把她所有需要的东西都送来。
所以她心里隐约觉得,他或许还有别的事情。
“做法方面,其实很简单,保持食材的原味和营养就好,不需要过于复杂。”
林薇薇回答,
“器皿的话,普通的砂锅、蒸锅、炖盅就够了,想必巴图大哥那里有。”
她看着云清,等待他的下文。
云清迟疑了一下,眼神闪烁。
他知道这个借口并不能完全解释他的到来。
“其实,还有一件事。”云清的语气郑重起来。
林薇薇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说:“其实,生病的人,不是你吧?”
云清没说话,默认了。
既然被看穿,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云清收起了脸上的客套,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林姑娘说得没错,生病的不是我。
我跟你说的那些症状,在他身上要严重百倍。
他食欲全无,身体极度虚弱,几乎无法进食。
多年来,寻常药物效果甚微,甚至有加重病情的风险。
我是医者,只医病,不治心。
我已经尽力维持他的生命了,可收效甚微。
我是医者,只医病,不治心。
就算这食疗方子有效果,他活着也如同......”
云清没说完话。
“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林薇薇直接接着他的话说。
“如果他自己放弃了,再好的食物也只是食物。”
林薇薇沉声说,
“食疗的根本,是激发身体的自愈能力和活下去的本能。
但这需要患者自己愿意配合,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抬头看向云清:
“云先生,你不会是想问,我的食疗方子是否能通过食物的滋养,慢慢唤醒他身体的活力,进而影响他的心神,让他重新产生求生的欲望吧?”
云清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寻常药物无法做到这一点,但食物不同,它或许能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改变他。”
他看着林薇薇,语气带着恳求:
“林姑娘,您的食疗方子给了我新的思路。
但现在看来,仅仅是方子上的食物,可能还不够。
他需要更深层次的触动。”
林薇薇沉默了片刻,她在思考。
如果病人自己放弃了,那么任何治疗都需要从“心”入手。
食物只是载体,关键在于如何让他愿意接受这份载体。
“云先生。”林薇薇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决心,“这样的话,我需要见一见他。”
云清一怔,眉宇间立刻流露出明显的犹豫和为难。
“见他?”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迟疑,
“林姑娘,这恐怕……不太方便。
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从来不见外人,而且他身体极度虚弱,不宜受到任何打扰。”
他心中的忌惮暴露无遗。
这位病人身份非同小可,且周围戒备森严,规矩极多。
带一个外人去见他,风险太大。
“方便不方便,不是您现在应该考虑的。”
林薇薇的态度很坚持,
“云先生,您刚才说的意思,他心气已绝,在等死。
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在乎那些规矩和方便吗?”
她定定地直视着云清的眼睛:
“不见他,我无法了解他真实的状态。
我需要看到他,感受他的气息,观察他的反应。
我需要知道,他内心深处,是否还残存着一丝对活下去的渴望。
哪怕只有一丝,食疗或许才有机会奏效。
如果连见都见不到,我怎么去判断,怎么去调整方法?
那这份食疗方子,对他来说,永远只是一张写着字的纸。”
云清看着林薇薇,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是啊,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比救命更重要?
那些所谓的方便和规矩,在一条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云清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
“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但请林姑娘务必小心,一切听我的安排。”
林薇薇没有多问“他”是谁,也没有问会有什么危险。
她只是点了点头。
终于,要见到那位神秘“贵人”了。
“云先生,请在外稍等。”林薇薇起身。
云清走了出去。
很快,林薇薇换下沾有面粉的衣衫,穿了一件干净利落的长袍走了出来,显得精神了许多。
林薇薇沉默地跟在云清身后,朝着聚落东边那顶白色帐篷走去。
到了帐篷门口,呼兰守在那里。
她看到云清身后跟着林薇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云清解释道:“这位就是写出食疗方子的林姑娘,她需要确认一下。”
呼兰走上前,从头到脚,寸寸不漏地对林薇薇进行了全身搜查。
搜查完毕,这才侧身给让两人进去。
云清颇为君子风范地为林薇薇掀开了厚重的帘子。
林薇薇第一次真正踏入这顶白色帐篷。
里面比想象中更宽敞,也更不像一个北戎的帐篷。
地上铺着厚实柔软,带有繁复中原风格花纹的地毯,角落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碳,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和草药混合的气息。
帐篷内部则用绘着雅致山水的屏风隔开了区域,隐约可见里面摆放着做工精良的书案和软榻。
若非头顶还是圆形的毡顶,他们几乎要以为自己进入了江南某个富贵人家的书房。
云清领着她,绕过屏风,呼兰也跟了进来。
在帐篷最里面,靠近火盆取暖的地方,静静地停放着一架造型奇特的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林薇薇只看了一眼,直接惊呆了。
美……
太太太太美了……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惊心动魄,甚至带着几分妖异的美。
轮椅上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肤色是久病不见日光的苍白,薄唇几乎没有血色。
一头如同上好绸缎般的乌黑长发并未束起,柔顺地披散下来。
他的眉眼如画,精致得不似真人,如同东方的谪仙降世,又有一种精灵王那样的西方混血感。
男生女相,却丝毫不见女气,反而因为那份极致的美丽和脆弱,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病娇”美感。
他就像一件最完美的,却布满了裂痕的瓷器,美得让人心颤。
最让人震撼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正微微抬着看向林薇薇。
“这双眼睛,太干净了,像是......像是初春刚融化的雪水.....但又太死气沉沉了。”
林薇薇从未想过,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生得如此……绝色。
“病娇美人。”
她的脑海里冒出来一个词。
她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对方脸上,脸上还有些疑惑和不解。
“就是这位病娇美人,他不想活了?”
“咳咳......”
云清在一旁轻咳提醒一脸“花痴”的林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