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宋父也常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宋娇娇能理解沈衍礼的想法，也隐约能明白沈老爷子的意思。
她思索片刻，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是不介意这个的，爷爷来家里住也好，不住也好。我都没问题，我爹娘也没关系。不过，我都听你的。”
沈衍礼真想抱着媳妇嘬两口，手指动了动，碍于这地方人多嘴杂，所以暂时先欠着。
这年头能坐卧铺的都是外宾或是金贵人。
有专属的候车室。
火车晚点也很正常，不过这趟车作为始发站，广播还很贴心的提前检票入站。
郑国专门买了个站台票送。
上次下乡的时候，比这场景热闹多了。
这次站台上大院里的朋友们就他一个。
站台上人头攒动。
郑国叼着烟抽了几口，说道：“那我就等着你明年回来了？照顾好自个。缺什么，给我写信、拍电报。”
“把你榨干了也没几两油水，你还是歇歇吧。”
沈衍礼调笑道。
郑国被烟呛了嗓子咳了两声，拽着沈衍礼到一边小声说道：“陆南栀那个事情，我还没处理好，但你放心，我逮住她肯定跟她讲明白。”
沈衍礼愣了愣。
“讲明白什么？”
郑国也跟着愣：“你给忘了？”
沈衍礼倒是知道陆南栀这个人。
上次来他病房那个？
自来熟的很。见面就问娇娇去哪里了，又问他怎么住院了。他说自个记性不好，想不太起来这人是个谁。小姑娘还有点讶然，说上次在农贸市场前的公交站上，他跟宋娇娇还帮着解过围。
这种小事，沈衍礼一点都不在意。
难怪沈衍礼没削他。
郑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掩饰道：“没什么，小问题。”
“赶紧上车吧，待会人都丢了。我抽完这根烟就走，还有，你别光自己过好日子，有空你也惦记惦记我，要是有不错的姑娘记得给我介绍介绍。”
沈衍礼笑了声：“就知道你丫羡慕我。行啦，爷真得走了。”
鬼知道他爷爷会不会偷偷摸摸说坏话。
郑国看着他几步迈上火车，临了回头看了一眼，招了招手，身影融进了绿皮火车箱里。
宋娇娇上次坐火车，是窝在沈衍礼怀里，睁眼就是黑黢黢的一片，空气都不流通，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卧铺的视线好，还有很大的玻璃。
下铺还有小桌，明明是四个人的卧铺，但这一个屋子只有他们三个。
比起来上次拥挤的像罐头的车厢。
这边显得静悄悄的。
“自从定居帝都后，可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出过远门了。”
老爷子坐在对面感慨道。
宋娇娇眨了眨眼睛。
她还以为沈家从一开始就在帝都呢。
“之前那日子可苦，哪有卧铺能住的。都是那大黑箱子，里面人挤人，熬个两天一夜，都来不及修整就要往战场上跑。坐过几次后，一听到出远门就头疼、害怕。”
沈老爷子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嗤笑。
沈衍礼一手倚在门边，冷嘲热讽：“这可没人求着你来，都是你自找的。”
“好好在你的帝都享福不得了，非得折腾。”
他说着，把外套的纽扣打开，露出来里面束在皮带后的白秋衣，捋起来袖子坐在宋娇娇身边，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来一袋橘子，扯着扔垃圾的盘子过来，说道：“没事您就赶紧睡吧，没人想听您这半辈子的光荣史。”
【沈衍礼真是个大孝子】
【唉】
【矛盾都是一层层激化的，沈家这事儿，想解开，难】
【都说隔辈亲，这都成隔辈仇了】
【怪谁？】
宋娇娇缄默不言，沈衍礼把橘子扒得很细致，连上面白色的纹路也去得一干二净，塞到她手里：“我记得咱们那边没卖这东西的，趁现在有，多吃点。”
顶着沈老爷子的视线，宋娇娇捧着橘子不动。
沈首长自然能看出来，一时间心里叹气，撩开被子嘴上说道：“得，这一大清早来赶车，累了。你们年轻人该干嘛干嘛，我再睡会儿的。”
他背了个身躺下，脚搭在外沿，没蹭床单。
宋娇娇把橘子掰开，塞给沈衍礼一半，自己刚入口，就皱了皱眉头，干脆把手里的都送回去了。
“怎么，不好吃？”
没有橘子罐头好吃。
酸得很。
宋娇娇不语，盯着沈衍礼看，见他往嘴里塞了几瓣儿，腮帮子一动，霎时间眯起眼，眉头皱成一团，她乐得捂嘴笑。
沈衍礼哪能看不穿她的心思，伸手往她腰上捏了一把，凑过去小声道：“坏。”
随着火车驶出帝都。
一站站地停过去。
每到一个地方，沈衍礼就靠在她身边讲，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典故，宋娇娇听得津津有味，哪怕外面是山、是河，是荒芜，这漫长的时间也不觉得无聊。
【沈衍礼这家伙看着不靠谱，说不爱读书，结果知道的还挺多】
【你可以说老沈坏，但是他真不菜。沈家基因还是蛮好的，要是没有沈衍怀，沈衍礼未必不是人才】
【听起来好心酸，既生瑜何生亮，既生怀何生礼】
沈老爷子没睡。
俩人声音是刻意放低过，可他还没到耳聋眼瞎的年纪，听到沈衍礼把这一路的风土人情、历史典故说的明明白白，他心里很是惊骇。
沈衍礼从来没在他们面前提起过这些。
“我们宋家村就没有这些故事。”
宋娇娇道：“我爹说，我们宋家村是祖上从外地搬过来的，先人见到有棵槐树就落脚了。”
“那宋家村八成是从西山搬过来的。”
“为什么？”
“因为西山有棵槐树很出名，不少家族当年就是在那棵槐树底下分的家，可能会有种天然的思乡情结。”
“那我就不知道了。”宋娇娇摇头道。
“所以啊，多读书。哪怕是杂书，也能多长见识。出门在外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容易遭人骗。”
沈衍礼揽着宋娇娇，望着窗外穿梭而过的山田，嗅着老婆的发香，心满意足。
【好怪异，帝都恶霸版劝学】
【沈衍礼这个人怎么样暂且不提，他对娇娇的教育还是挺正向的】
【不正向娇娇也不听啊】
【你这家伙，净说大实话】
【沈大佬，一款很综合性的人夫，当爹又当夫】
【那叫爹系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