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声音?” 徐清握着火折的手猛地一颤,火星子在黑暗里簌簌落了些。
“是猛兽?” 陈福霍地转头四顾,目光扫过石壁,除了晃动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他摸出一支火折点燃后对徐清,说道:“我盯着四周,你再看看壁画,有没有别的线索。”
“好。” 徐清的视线落回斑驳的岩画,声音压得很低,“这人会烹煮食物,能辨药草,教了族人数不清的本事。就连阴晴雨雪都能说中,日子久了,自然成了头领。后来天上又飞来个骑怪鸟的人,瞧着跟头领是旧识。”
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有一回,族人猎获大丰,聚在一起庆祝,那头领的好友突然发难,趁他醉倒时下了杀手,把尸体藏进后山的山洞。然后变成头领的模样混在族里,村子里的人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直到一个逃出去的女人把真相捅了出来。”
“壁画上说,族人抄起农具反击,围住了假头领。可那假货会妖术,竟让众人自相残杀。
就在这时,山洞里的真头领尸身突然化作金凤凰,冲出来护住族人。假头领则变作龙形,龙凤就在山坳里斗了起来,最后双双凝成了龙凤崖。”
徐清顿了顿,指尖划过石壁上那只展翅的凤凰:“当地人念着真头领的恩,把山叫成凤崖山。而那头领当年骑来的怪鸟,一直守在这儿,就算族人都迁走了,也没离开过半步。”
“刚才那声叫……” 陈福的声音突然发紧。
“是那只怪鸟?” 徐清的心跳漏了一拍。
陈福举高火折照头顶,岩壁稳固,他才往前挪了半步:“看来传闻里掺了不少水分。再往里走走。”
火光照亮的前路,黑得像泼开的墨。
两人脚步未歇,陈福忽然低呼:你看,壁画又续上了。
徐清闻声转头,目光落在两侧石壁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岩壁缝隙,缓缓开口:
有人在河边发现个满身是伤的陌生男子,村民围上去探了鼻息,把他背回村养着。伤好后,他留了阵子,跟着耕种、盖屋...... 后来告辞,顺着那条河潜下去,再没了踪影。
过了些时日,他竟又从岸边冒出来,浑身湿透,身边多了个穿长袍的人 —— 和村民的短衫截然不同。
再往后,河里突然涌出来好多人,举着刀见人就砍。村民来不及躲,倒了一片,剩下的钻进崖壁存棺的地方,才保住性命。
不久,又来了批人,砍了满山的树做箱子。那些从水里来的人,背着金灿灿的东西往里装。
直到叶落时,河里又冒出群黑衣人,蒙着脸,把打造木箱、装金子的人全杀了。他们把箱子搬进崖洞藏好,就走了。
有人等他们走远,大着胆子出来看了看。再后来,更胆大的学着样子潜入水中,竟发现这条暗河能通向外头。水性好的,都顺着水走了。
只是...... 徐清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壁画尽头模糊的凿痕,这些走了的人,还能回来吗?
“虽没离开过半步,可这儿的变故早就刻进了骨头里。不逃,怕真是只能等着埋了。” 陈福沉声道。
“这些黑衣人…… 会是忠义侯府的人?” 徐清眉头微蹙,自语间带着几分探究。
“藏金子?” 陈福忽然眼中一亮,“莫非这地方真藏着宝藏?”
“走走走!” 他已按捺不住,脚步都快了几分,“这就找找看!”
“把这儿当藏宝窟了?” 徐清跟上他,目光扫过四周,“可惜壁画的年代说不准,不然倒能猜猜是谁留下的。”
“管他是谁!” 陈福摆摆手,语气里满是笃定,“这宝藏很快就是咱们王府的了,赶紧找才是正经!”
“对了,” 徐清忽然顿住脚步,看向陈福,“那东西不是从齐王府翻出来的?你说,会不会是齐王藏的?”
陈福想了想,摇头道:“未必。你瞧这墙皮斑驳的样子,那时候齐王怕是还在穿开裆裤呢。”
徐清闻言,也点头应道:“倒也是。”
“只是这壁画,究竟是谁凿的?又藏着什么说法?” 徐清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陈福接过话头:“看这熟稔程度,绝不是那些动手屠戮的黑衣人,更不会是打箱子的匠人,定是本地人才做得出来。”
“这话有理。” 徐清却忽然摇头,“但还有处不对。”
“哪不对?” 陈福追问。
“咱们游过来时瞧得清楚,” 徐清望向四周,“这地方四面环崖,就这么丁点儿大,真能容下一个村子?”
陈福恍然:“这么说,这里并非藏金的正地,不过是他们一小拨人的藏身之处?可你看这手艺 ——”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宫里那些秘不示人的法子,怕是也未必及得上。”
“确实。” 徐清点头,目光里多了些探究,“看来这地方藏的秘密,比想象中更深。他记下的这些,虽与传言对不上全,却也沾着些影子。只是…… 后头还藏着多少没见过的?”
说罢,徐清又俯身细查壁画,生怕漏过半点蛛丝马迹。
“嗷 ——”
一声怪叫突然划破寂静。
两人瞬间绷紧了神经,警惕地扫视四周。
“那是什么?” 陈福眼尖,目光钉在前方石壁上 —— 火光摇曳间,一抹异样的凸起在他那个角度一闪而过,虽极细微,却瞒不过他。
“你在这儿别动,当心些。” 陈福压低声音,“我去看看,许是个机关。”
话音未落,他已抬脚往那边挪去。徐清连忙将火光举高些,照亮前路,心里却暗自纳罕 —— 自己方才明明没瞧见那处异常。
只见陈福走到石壁前蹲下,指尖轻轻抚过那片凸起,忽然转头对徐清低喝:“当心!”
话音落,他猛地按下。
凸起应声陷入石壁。
两人屏息盯着,却迟迟不见动静。
就在陈福皱眉要再按一次时,“轰 ——”
一声闷响炸开,地面跟着震颤,墙体簌簌落灰。
徐清惊得后退半步,再看时,陈福身后竟赫然敞开一道暗门。
“这……”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一股凉气顺着后颈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