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真背着诸子辰在管道中快步前行,机械臂护在身侧避开低垂的管线,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诸子辰压抑的闷哼声,后背渗出的血混着紫色晶屑,在秦言真的外套上晕开深色的印记。杜婉莹紧跟在旁,一手扶着诸子辰的膝盖,一手举着手电照亮前路,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咬着牙没再发出一点哽咽声。
“还有多久能到出口?”秦言真的声音有些沙哑,脚步没有丝毫放慢。奥托跑在最前面探路,闻言回头喊道:“快了!前面左转就是松叶街检修口,接应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转过最后一个弯,松叶街检修口的微光已经清晰可见,奥托快步上前推开铁盖,新鲜的夜风裹挟着雨水气息涌进管道,外面果然站着三个穿黑色制服的接应人员,手里还提着医疗箱。
“快!把担架放下来!”奥托率先爬上地面,对着接应人员急声喊道。秦言真背着诸子辰紧随其后,刚踏上地面,杜婉莹就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诸子辰的身体,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子辰,再撑一会儿,马上就能到医院了。”
接应人员迅速展开担架,秦言真和杜婉莹合力将诸子辰轻轻放在上面,医疗箱打开的瞬间,消毒水的味道驱散了些许霉味。就在奥托转身要跟着抬担架的人走时,杜婉莹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奥托,你和秦言真别跟着去了。”
“你说什么?”秦言真皱紧眉头,刚要开口反驳,就被杜婉莹打断:“接应的人有三个,足够送子辰去医院,我跟着就行。集装箱还在储水池里,万一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趁机去抢,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可子辰的情况……”秦言真的话没说完,就见杜婉莹抹了把眼泪,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他的伤我会盯着,医院那边有消息我立刻联系你们。你们现在回去守着集装箱,才是最要紧的,好了快去吧……”
奥托张了张嘴,看了眼担架上脸色苍白的诸子辰,又看了眼杜婉莹通红却坚定的眼睛,最终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照顾好他,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杜婉莹用力点头,帮接应人员扶住担架边缘,转头对秦言真说:“你们也小心,别掉以轻心。”
秦言真看着担架被抬上停在路边的白色面包车,车窗缓缓升起时,还能看到杜婉莹俯身对着诸子辰轻声说话的样子。他攥紧了拳头,机械臂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最终还是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走吧,奥托,我们回储水池。”
秦言真和奥托对视一眼,转身重新掀开检修口的铁盖,毫不犹豫地再次钻进黑暗的管道。
秦言真与奥托沿着原路返回储水池,管道里的积水还带着之前打斗的痕迹,散落的步枪和武装带泡在水里,泛着冷硬的光。两人快步穿过通道,远远就看到那个黑色集装箱依旧停在平板车上,只是旁边被捆住的四个武装人员已经没了动静,皮肤表面的紫色晶体彻底覆盖了整张脸,像四尊诡异的雕塑。
“小心点,别碰那些晶体。”秦言真提醒道,率先走到集装箱前,蹲下身查看铁链之前被铜锁锁死的位置,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机械臂,金属关节发出“嗡”的低鸣,指尖扣住铁链最粗的一环。
“能拽开吗?”奥托站在一旁警戒,目光扫过四周的管道口。秦言真没说话,只深吸一口气,机械臂猛地发力,“咔!”的一声脆响,铁链的焊接口瞬间崩裂,他顺势将铁链扯下来,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集装箱的门被拉开时,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奥托下意识捂住口鼻,手电光扫进去的瞬间,两人脸色同时骤变箱子里堆满了圆柱形的金属罐,每个罐子都贴着白色标签,里面装满了和之前爆炸瓶里一样的紫色液体,罐身上还连着细小的导线,显然是改装过的炸药。
“该死……”奥托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数了数,“至少有五百个,这种容量,要是引爆了,整个松叶街街区都得被炸平!”秦言真的手指抚过金属罐的表面,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机械臂的传感器甚至能检测到液体在罐内轻微晃动的频率。
“之前那四个人说要把箱子推去阀门,应该是要顺着地下管线运到市区……”秦言真的声音低沉,眼神里满是寒意。奥托靠在集装箱壁上,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用这么多以太结晶炸药,是想把北都炸出个窟窿吗?”
秦言真方才明白过来谭筱熙口中的非常盛大是什么意思了。“烟火大会……”秦言真喃喃自语,“这些炸药,恐怕是为后两天的烟火大会准备的。有人想把炸药混在烟花里,在市中心圣诞特区引爆。”
秦言真刚将铁链缠回集装箱门,远处通道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手电光束在管壁上扫过,映出七八道身穿便服的人影。他立刻拽着奥托躲到储水池的金属架后,机械臂悄悄抵在腰间,指尖绷紧了神经。
那些人却像没看见他们一样,径直走向集装箱,动作极为迅速熟练,两人见那些人无视他们,二人也也放开了扶住平板车把手走了出来,那些人迅速解开秦言真刚缠上的铁链,剩下的人则从背包里掏出新的封条,“哗啦”一声将集装箱门重新封死,甚至还检查了一遍之前被扯断的挂锁。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平板车就被推着朝阀门方向移动,很快消失在通道深处。
“他们应该就是谭筱熙说的那些……”奥托刚要出声,突然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直直倒在积水里。秦言真心头一紧,刚要弯腰扶他,就感觉一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猛地转头,只见谭筱熙正站在五米外,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的烟雾罐,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秦言真,你倒是比我预想的快。”谭筱熙的声音透过眩晕感传来,“这么快就找到了集装箱,省了我不少事。”秦言真攥紧拳头,机械臂发出“嗡”的低鸣,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他咬着牙大喊:“祁愿!”
脑海里瞬间传来祁愿急促的回应,秦言真只觉得身体一轻,原本要倒下的姿势突然稳住,眼神也清明了几分。他借着这股力气朝谭筱熙冲去,却在半路踉跄了一下,特制麻醉烟雾正顺着呼吸钻进肺部,连祁愿的意识都开始变得微弱。
“别白费力气了。”谭筱熙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秦言真再次晃倒在地,“这是你上次用那种不礼貌的方式套话的惩罚。放心,只是麻醉烟雾,没毒。”她蹲下身,用鞋尖轻轻碰了碰秦言真的机械臂,“不过是特制的,比你那晚在医院中的那一针强三倍,连你身体里的那位‘客人’也能困住。现在应该叫祁愿吧。”
秦言真的视线越来越暗,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听到谭筱熙站起身,声音渐渐飘远:“你们忙了一晚上,也该好好睡一觉了。等你醒来,记得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找我哦,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的。”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秦言真感觉到祁愿的气息彻底沉寂下去,黑暗像潮水般将他吞没,只留下谭筱熙那句轻飘飘的话,在空荡荡的储水池里反复回荡。
秦言真猛地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管道里挥之不去的霉味,其次是后脑勺传来的钝痛。他挣扎着坐起身,积水浸湿了后背,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储水池里只剩下他和奥托,集装箱早已不见踪影,连地上那四具覆满紫色晶体的尸体也消失了,只留下几滩干涸的紫色印记。
“奥托!”秦言真推了推身旁的人,奥托闷哼一声,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眼神还有些涣散:“可恶……那烟雾也太狠了,睡了多久?”秦言真摸出表,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至少6个小时。谭筱熙把集装箱运走了,人也弄走了。”
两人扶着管壁缓缓起身,“先回千寻店,我一会儿去见谭筱熙。”秦言真甩了甩手将机械臂活动了一下,金属关节的嗡鸣恢复了正常,“谭筱熙让我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找她,在此之前得先确认绘明理的安全。”
他们沿着来时的管道往回走,路上没再遇到任何人,松叶街检修口的铁盖还保持着被掀开的状态,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街道上,却照不进秦言真眼底的凝重。两人悄悄钻出检修口,确认四周没人后,快步朝千寻店的方向走去。
推开千寻店门时,绘明理正坐在柜台后翻看杂志,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站起身:“你们终于回来了!昨晚联系不上你们,我还以为……”她的话说到一半,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又咽了回去,连忙递上毛巾,“子辰哥呢?婉莹姐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秦言真的手顿在半空,目光瞬间落在沙发上的身影上花镜澈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指尖夹着一支钢笔,正低头看着文件,听到动静才缓缓抬头,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
“镜澈律师?你怎么会在这里?”奥托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意外。
绘明理连忙走到花镜澈身边,轻轻合上他手里的文件:“昨晚你们走后,花律师突然过来了,说受朋友所托来帮我守着店里,还帮我检查了门窗的安全。”
花镜澈站起身,对着秦言真和奥托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我收到消息,来保护一下月白小姐的人身安全,刚好我与二位要谈些工作上的事,就过来了。你们昨晚没发生什么了,灰头土脸的。”
秦言真盯着他看了两秒,机械臂悄悄放松了些。秦言真眼睛一亮有些许震惊看向绘明理道:“等等,你叫他花律师,他居然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