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牢牢锁定在曹文杰身上。
这个已婚男人竟敢用那种赤裸裸的目光盯着他的小姑娘?
他配吗?
陆一鸣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就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前将曹文杰那双不安分的眼睛挖出来时,人群中央的大队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
大队长拿着烟斗在鞋底子上敲了敲,动作娴熟的别在腰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烦躁和疲惫。
他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嘶哑:“一个个的,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南酥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转为压抑的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看得人心疼。
陆芸紧紧搂着她,愤怒地瞪着大队长:“王叔,酥酥的东西全被偷了,连过冬的棉被都没了,你让她怎么办?我看你就听酥酥的,赶紧报警吧!”
“就是啊大队长,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赵凤趁机煽风点火,“咱们知青点还从没出过这么恶劣的事情呢!”
周芊芊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大队长,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当时掉进粪池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掉进去的?”赵凤阴阳怪气地补刀。
“你!”周芊芊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在众人面前发作。
大队长被吵得头都要炸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直发苦。
马上就要评选先进大队了。
这个时候要是报警,事情闹大了,先进大队的荣誉肯定要泡汤。
那可是关系到整个大队能多分粮,多分钱的大事啊!
“这个……”大队长搓着手,面露难色,“南知青啊,这……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派出所的同志了吧?咱们大队内部自己查一查……”
“小事?”南酥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大队长,“大队长,这怎么能是小事?这不是偷了一只鸡,也不是拿了一把米,这可是把我的全部家当都给洗劫一空了!”
她的声音凄厉,带着绝望的颤抖:“没有棉被,没有棉衣,您让我怎么过这个冬天?听说这边冬天的气温能到零下三十多度啊!是要活活冻死我吗?”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们便出现了各种不同的声音。
“大队长,这事儿可不能糊弄啊!”
“不行啊,不能报警,为了知青,丢了先进大队的荣誉,那年底少分多少粮食呢?”
“就是,本来粮食就不够吃,前两年就因为你们知青没有评上先进大队,害的我们家家户户都紧紧巴巴的,今年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拖整个大队的后腿。”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南酥不由得看向曹文杰。
她刚来知青点的时候,也听过那个出事儿的女知青的事情。
那个女知青好像是姓秦,跟曹文杰是夫妻。
两人在山上收秋的时候,不慎坠落山崖,到现在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知青出事儿,大队必定得担责,不仅先进大队落选,村干部也都给了处分。
可是……
那知青毕竟是曹文杰的妻子,可他听到村民议论他妻子。
他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不应该是正常反应吧?
曹文杰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等他的眼神寻过去的时候,那道视线已经消失。
而另一边,陆一鸣远远看到南酥盯着曹文杰看,眉头拧的都可以打结了。
他拨开人群走向南酥,他身姿挺拔,每一步都带着军人的沉稳和力量。
陆一鸣在南酥身边站定后,看向大队长。
“大队长,这次的事件性质恶劣,已经不是大队内部能解决的了。”
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南酥感受到他的靠近,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陆一鸣心头一暖,同时也让曹文杰的眼神暗了暗。
“鸣娃子说得对!”人群中走出两个身影,正是闻讯赶来的村长王大山和支书赵卫国。
赵卫国神色严肃地扫视一圈,最后看向大队长:“守业啊,这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要是传出去咱们大队包庇罪犯,那才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王村长也点头附和:“老赵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破案,给南知青一个交代。先进大队的评选固然重要,但不能因为这个就纵容犯罪啊!”
大队长看着两位在村里最有威望的人都表了态,知道这事儿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行吧,报警。”
他转头招呼自家大儿子:“铁柱,你去大队部打电话报警!”
“好嘞爹!”梁铁柱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跑。
支书赵卫国看向陆一鸣,“鸣娃子啊,你当过兵,肯定会一些侦察手段。在公安来之前,你能不能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一鸣身上。
南酥的心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陆一鸣点了点头,接过村民递来的火把,大步走向那间空荡荡的房间。
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跃,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站在门口,锐利的目光仔细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空的。
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
地上有些凌乱的脚印,但都很集中,显然是知青点的人发现房间被搬空后,进屋查看时踩出来的。
要是有线索,也早就被破坏了。
陆一鸣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作案手法太专业了,根本不像普通小偷能干出来的。
什么样的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把整个房间搬空?
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转身看向赵卫国,摇了摇头:“支书,搬得太干净了。地上的脚印都是后来踩的,有价值的线索应该都被破坏了。”
赵卫国叹了口气,心里也明白:“出了这样的事情,想破案,难啊!”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陆一鸣和支书身上时,曹文杰悄悄退到了人群后方。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南酥。
从南酥进知青点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她。
她的震惊,她的悲痛,她的绝望,看起来都那么真实。
难道真的不是她?
曹文杰的眉头紧锁。
如果连南酥都不是那个拥有空间的人,那会是谁?
他记得很清楚,拥有空间的人,锁骨处会有一枚红色的鲤鱼形纹身。
只要确认一下……
曹文杰的目光在南酥和周芊芊之间来回扫视。
必须想办法看看她们身上有没有那个纹身。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搜索,很快锁定了白羽的位置。
他悄悄靠近她,趁着没人注意,给她使了个眼色。
白羽会意,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到更远的阴影处。
“怎么了?”白羽压低声音问道。
曹文杰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怀疑空间在南酥和周芊芊她们其中一人身上。”
白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确定?”
“记得那个标志吗?锁骨处的红色鲤鱼纹身。”曹文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今晚这个单间肯定没法住人了。你一会儿提议,让南酥和周芊芊去女知青宿舍挤挤睡。”
白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是想……”
“趁她们换衣服的时候,看看谁身上有那个纹身。”曹文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谁有纹身,谁就拥有空间。”
白羽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了!交给我!”
两人说完话,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人群中,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陆一鸣尽收眼底。
陆一鸣的眸色深沉如墨。
他虽然听不清曹文杰和白羽具体说了什么,但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明显在密谋着什么。
而且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南酥……
陆一鸣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曹文杰,果然对南酥别有用心。
他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将南酥护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无论曹文杰在打什么主意,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小姑娘。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