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这天,吃了午饭,李承宗拿着红纸去找队里人写对联了,秦韵带着四五在炕上坐着剪窗花,前世秦韵家乡有剪窗花的习俗。
秦韵的姥姥是个中高手,小时候经常看姥姥剪,手指灵活的动来动去,不一会就剪出来一个小猪,小兔子,或者带着花边的福字,姥姥甚至还会剪人像。
有时候看小秦韵闹腾,姥姥拿起剪刀笑眯眯的剪个小秦韵的样子,秦韵见了觉得喜欢就缠着姥姥要学。
不过秦韵在这方面没啥天分,学了半天只能勉勉强强的剪个福字出来,后来就没了耐心,不再学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一到过年秦韵不仅惦记原主的亲人,当然更想自己真正的亲人,不知道爸妈姐姐他们怎么样了,希望他们一切都好。
希望原主真的能在自己的身体里醒过来,好好的生活。
……
大队里只兴贴对联,倒是没有贴窗花的习惯。
秦韵想家了,不免就想找寻一下家乡的味道,拿了一张红纸,按照记忆中姥姥教的手法笨拙的剪着,四五不时凑过来,瞧大嫂的手法。
嗯……大嫂怎么好像笨笨的。
俩人就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发挥。
老四举着老五剪的东西哈哈直笑,还让秦韵看:
“哈哈,大嫂,你看看小五剪的,这是啥啊。”
小五着急的要过来抢:“四哥,还给我。”
秦韵揉揉他的小脑袋瓜,柔声道:“你俩别拿着剪子闹,小心扎到了。”
老五听话的不抢了,秦韵接过来老四手里的剪纸,问老五:“小五这是剪的小猪吗?”
小五一听眼睛就亮了:“大嫂,你看出来了?”
秦韵:“对啊,这里是猪鼻子,这里是尾巴。”
老五得意的朝四哥看去,老四也忙让秦韵看他剪的。
秦韵接过来一看,有些一言难尽,想了一会才不确定的猜道:“小四剪的这是鱼?”
老四高兴道:“对啊,大嫂,是不是很像?就是我们吃的鱼,贴到窗户上,保佑我们明年天天有鱼吃。”
他喜欢吃鱼,每次做鱼都兴奋的不行。
不管怎么样,想法是好的,值得鼓励,秦韵也摸着他的小脑袋道:
“好,剪完了明天咱们都贴上,年年有余。”
老四高兴跟着秦韵说:“嗯,年年有余。”
有了秦韵的认可,俩小家伙剪的更带劲了,想法更是天马行空。
有这俩小家伙围着秦韵热热闹闹的,也多少消散了秦韵的思乡之情。
几个人剪了一大堆,秦韵收起来准备明天上午再贴,他们这里讲究不少,要在大年三十上午贴对联,秦韵准备入乡随俗,窗花也准备到时候一起贴。
李承宗不一会也拿着写好的对联回来了,墨水还新鲜着,李承宗怕不小心晕了色,一路没敢折,小心的端回来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晾着。
秦韵走过去看了看,虽说不懂毛笔字,但是这字写的就算外行都能看出来美感,夸道:“这字写的真不错,谁写的啊?”
李承宗走过来站在秦韵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说道:
“这是去三队上找刘家振卿叔写的,队里都知道他字写的好,过年都拿着纸去找他,每次一到过年他都得忙活好几天。”
秦韵止不住夸赞:“真厉害!队里真是卧虎藏龙啊!”
李承宗给秦韵解释:
“刘家以前是地主,家里之前还有私塾呢,所以刘家人大部分都识字,像振卿叔,
不仅字写的好,学问也好。可能比不了你这个大学生,但是肯定不比现在的很多高中生差。”
提起秦韵的大学生身份,李承宗颇有些骄傲,现在整个永怀县里能有几个大学生,他媳妇就是呢!
秦韵看着他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有些好笑。
她这个大学生可写不了那么好的字,刚想说这手字可比她这个大学生还厉害。
突然意识到刚刚听到了什么。
地主?
诧异的问李承宗:“咱们队里竟然还有地主?”
李承宗点点头:“是啊,还是十里八乡的大地主。”
秦韵很震惊:“大地主?怎么平时也没听队里人提过。”
李承宗:“刘家虽说是大地主,但是还算是比较仁义的,不仅打仗的时候出钱出粮,每碰上年景不好的时候,还开仓放粮,
前些年土改的时候虽说把刘家土地分了,但队里的老人都念着他们的好,从来没搞过批斗啥的,刘家后代就正常上工赚工分。”
秦韵追问:“也没有把他们和其他社员区别对待,给他们最累的活,分最差的粮食吗?”
前世看到不少因为成分不好,被针对,干的最多,分的最少的这样的说法。
李承宗笑了笑,安抚的揉了揉秦韵的头:
“没有,就是和正常社员一样,像上次公社安排往公社里报名单,也被传民叔想办法给推过去了,
传民叔平时只想着怎么让大家把日子过好,不让队里人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再说队里受过刘家恩惠的不少,家里老人估计也叮嘱过,队里人很少有人提刘家这些事。”
这点倒是挺好,队里人虽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应该很少那种心理扭曲的,或者说大队长为首的领导班子比较正,有他们把着大方向。
毕竟祖祖辈辈在队里生活,在队里族长大队长有绝对的权威,小事上他们还能闹腾闹腾,这种大事,他们也不敢任意妄为。
秦韵想到书里原主被举报,主要是原主那个同学牛改凤联合了县城革委会的人,牛改凤和那人好像是远房亲戚。
接到举报直接带人来知青点搜查,因为牛改凤的刻意陷害,搜查的结果当然是证据确凿。
当时原主被带走的时候,书里的大队长也拦着不让把人带走,但搜出的证据摆在那,大队长也实在没理由不让带走。
当时的原主只是一个来了队里一年多的外地知青,平时和队里打交道又少,大队长能出面拦一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外来知青和革委会的人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