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刑警队的庆功宴后,“奕航”的日子仿佛真正进入了一种安稳而充实的轨道。镇上的人们,无论是街坊邻居,还是像王铁军这样的公门中人,都对我和阿琪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重与亲近。这种敬重,并非源于对神秘力量的畏惧,而是对“本事”和“为人”的认可。
阿琪的药茶生意越发红火,她甚至开始尝试将苗疆的古方与现代养生理念结合,开发出一些针对不同体质的季节调理茶包,很受欢迎。我则依旧每日修行、研读典籍,偶尔接些看风水、安宅的小活儿,心境愈发平和。
这天下午,阳光暖暖的,店里没什么客人。阿琪在后院翻晒新采的金银花,我则在店堂里擦拭着那把七星剑,心中一片宁静。铜铃“叮当”一响,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个竹篮,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是赵老板的媳妇,赵大嫂。她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碎花衬衫,脸上带着喜气。
“小师父,忙着呢?”赵大嫂嗓门亮堂,把篮子放在柜台上,“阿琪姑娘呢?”
“赵大嫂,您来了。阿琪在后头呢。”我笑着招呼,给她倒了杯茶。阿琪听到动静,也擦着手走了进来。
“赵大嫂,您今天气色真好,有什么喜事啊?”阿琪笑着问。
“可不是有喜事嘛!”赵大嫂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我是特地来谢谢二位的!要不是你们当初给我们家小斌那铺子看得好风水,又让阿琪姑娘配了那么好的药茶,他那小奶茶店哪能这么红火!这不过了几个月,生意稳定了,这小子……居然谈对象了!”
“哦?这可是大喜事!”我和阿琪都为她高兴。
“是啊!姑娘是镇小学的老师,人又文静又懂事!”赵大嫂从篮子里拿出几包东西,“这是姑娘家自己做的桂花糕和腊肉,非让我带来给二位尝尝,说谢谢你们照顾小斌。还有这篮土鸡蛋,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可千万别推辞!”
看着赵大嫂真挚的笑容和沉甸甸的篮子,我们心里暖暖的。这种被街坊邻里当成自家人般惦记和感谢的感觉,比任何酬劳都让人舒心。
“赵大嫂,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阿琪连忙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拿着!要不是你们,我们家哪有现在这光景!”赵大嫂不由分说地把篮子塞给阿琪,“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了,还得去菜市场呢!”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和阿琪看着那一篮子充满心意的礼物,相视一笑。这种平淡生活中的小确幸,正是我们守护的意义。
送走赵大嫂不久,店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来的,是镇上的老邮差孙大爷。他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封挂号信。
“小凯,有你的信!从省城寄来的!”孙大爷把信递给我。
省城?我和阿琪都有些意外。我们在省城并无亲友。我道谢后接过信,信封很普通,落款是“省民俗文化研究会”。
我疑惑地拆开信,里面是一张措辞正式的邀请函和一份协议草案。大意是:研究会近期在筹备一个关于“民间信仰与地方社会”的课题,由之前来访的李教授牵头。他们听说了“奕航”在本地的影响力以及我们处理一些“特殊事件”的经历(当然,是从学术角度,理解为民俗调解功能),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珍贵的研究案例。因此,想邀请我们作为特约顾问,以匿名访谈的形式,分享一些不涉及个人隐私的、具有代表性的案例和处理思路,旨在探讨传统知识在当代社区生活中的作用。研究会愿意支付一笔顾问费。
信的末尾,还附上了李教授的亲笔签名和联系方式。
“民俗研究会?邀请我们当顾问?”阿琪凑过来看,脸上露出新奇的表情。
我仔细看了一遍协议,条款很清晰,充分尊重我们的意愿和隐私,主要是学术研究用途。这倒是个新鲜事。以前我们处理事情,大多在幕后,如今却有机会以一种更理性、更学术的方式,将一些传统的智慧展现出来,或许也不是坏事。
“你觉得呢?”我问阿琪。
“我觉得……挺好的呀。”阿琪想了想,眼睛微亮,“至少能让更多人知道,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东西,不全是迷信,里面有很多生活的道理和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或许,这也是“奕航”的一种新形式——不仅是实践,也是传承与沟通。
“那我们就回复他们,可以考虑,具体细节可以面谈。”我做出了决定。
傍晚,我们关店休息。小院里,阿琪用赵大嫂送的桂花糕做了点心,我们又煮了一壶她新配的安神茶。夕阳的余晖洒满小院,温暖而静谧。
“小凯,”阿琪抿了一口茶,轻声说,“我觉得现在这样,真好。有街坊的惦记,有正经的事情做,还能帮到更多的人,甚至……还能和外面的世界说说话。”
我看着她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平静与满足。是啊,这就是我们选择的道路。在红尘中修行,在烟火里悟道。守护这一方小小的安宁,也接纳来自四面八方的善意与连接。
“奕航”的灯火,不仅照亮了脚下的路,也渐渐照进了更广阔的世界。未来的日子,或许还会有风浪,但更多的,一定是这般细水长流的温暖与希望。
(本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