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早,在封妃的圣旨下达之前,一切都有变数,她们不会让这件事顺利地进行,封妃也未必能封得成。”沈晨夕轻声对许诗韵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许诗韵见沈晨夕有些疲惫,便主动告辞。
沈晨夕送她到门口。
封妃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对手也许不会直接阻挠皇帝下手,但会用别的办法干涉影响,至于是什么办法,只要会起作用的,她们都可能用上。
惠妃虽除,但皇后和容妃依然稳坐高位,之前是常规的较量,接下去就是决战时刻了。
夜色如墨,镇城司内灯火通明。
曹逸站在窗前,目光穿透夜色望向皇宫方向。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九墨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曹逸目光如电:“说。”
九墨从怀中取出一卷密函,双手呈上,说道:“这是玄衣卫在边关打探所得,皇上派往边关牵制萧翎的陈显将军,几日前遭北北邬军队夜袭,陈显将军身中三箭,生死未卜,平沙关也已被攻破,估什朝中很快会有消息。”
曹逸展开密函,目光在字里行间飞速扫过,纸上墨迹尚新,显然是刚写的密报。
他一字一句地读着:“陈显遭北邬军偷袭,身中三箭,生死不明,北邬军趁虚而入,已破平沙关……”
读完,曹逸心生疑惑:“平沙关原本也有两万士兵把守,怎会如此轻易被攻破?”
九墨神色凝重:“据报,北邬军此次行动十分隐秘,陈显将军在抵达平沙关时,遭遇突袭,他仓促应战,这才失败。”
曹逸的手紧紧攥着密函:“那镇北大将军萧翎呢,他在何处?为什么不救援?”
“这正是最蹊跷之处,事发当日,萧翎称病未出平阴关,但他的副将却率军在关外三十里处操练,陈显将军兵败后,也一直没有援兵。”九墨说。
曹逸冷笑一声:“这镇北大将军萧翎,病得可真是时候啊,如此,陈显兵败,就只能自认倒霉了,皇上派陈将军去边关,本就是为了牵制萧翎,如今,陈将军重伤,生死不明,萧翎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九墨道:“北邬军攻破平沙关后,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南下,看来,边疆形势不稳,还有几场仗要打。”
曹逸转身:“传令玄衣卫在边关的所有暗探,密切监视萧翎和北邬军的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即汇报。”
“属下遵命。”九墨拱手应道。
他并未立即退下,而是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大人,还有一事……呃……”
曹逸有些不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有事就痛痛快快地说完,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九墨谨慎地说道:“近日属下发现,齐王赵湛的人频繁出现在玄衣卫驻地附近,似乎在暗中监视我们的行动。”
“这齐王大概是猜到我杀了他的人,所以想一探究竟,他不好好在封地上待着,偏要跑京城里来招惹不该招惹之人,那我也只能杀杀他的锐气了。”曹逸说。
九墨有些担忧:“大人,您为何要杀齐王的人,虽然我们不是效忠于齐王,但也没必要与他结怨吧。”
“是他们自己找死,我的刀不长眼睛,可不认什么齐王。”曹逸嘲讽般地笑起来:“况且,齐王心术不正,他做贼心虚,也不敢把这件事情挑明。”
“萧翎拥兵自重,现在连齐王也涉嫌培养私兵,这天下看似太平,其实隐患无处不在。”九墨像是在自言自语。
曹逸眼中精光一闪:“齐王,萧翎,还有后宫中的那几位,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她的敌人,就看她什么时候要动刀吧。”
九墨听不懂曹逸在说什么。
“要不要属下加派人手,密切监视齐王的一举一动。”九墨问道。
曹逸摇头:“不用盯着他,你派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地前往齐王封地,去他的封地查,就说接到密报,齐王封地有官员贪腐,此举必能引开他的注意,让他以为我们只是在例行公事。”
九墨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曹逸叮嘱他:“记住,表面上查的是贪腐案,实则要吸引他的注意,别让他没事干,整天盯着我们玄衣卫的人。”
九墨郑重应下,转身离去。
次日黄昏,曹逸借着夜色的掩护闪到了昭阳宫外。
昭阳宫内,沈晨夕正在翻阅一本诗集,她突然听到一阵“咕咕咕”的声音,想也没想,就走到窗前,轻轻推开条缝隙:“进来吧。”
曹逸身形轻动,如落叶般轻盈地翻窗而入。
沈晨夕道:“曹大人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与我说。”
曹逸压低声音道:“边关情况有变,北邬军队偷袭平沙关,陈将军受伤,生死未卜,平沙关失守,而萧翎却自称有病,按兵不动,疑似放任北邬军入关。”
沈晨夕听完,缓步走到烛台前,轻轻拨弄灯芯,让烛光更加明亮些:“此事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阴谋,皇帝派陈将军去牵制他,分占他的兵权,他必然想着除去那位将军。”
曹逸点头:“另外,我还发现齐王赵湛一直关注玄衣卫动向,上回天马寺的事情,估计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沈晨夕转身面对曹逸:“那你有何对策?”
曹逸沉声道:“我已派人明查齐王封地,引开他的注意力,同时暗探萧翎和北邬军队,若边关局势恶化,京城恐有危险。”
说罢,他深情地看着沈晨夕,目光热烈:“夕夕,你要早做打算,他们也许会利用这件事算计你,光凭我这把刀,能杀几个北邬大将,但杀不了北邬的千军万马。”
沈晨夕陷入沉思。
半晌,她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大段文字,然后将纸折叠好,放入锦囊中,递给曹逸:“这个锦囊,你收好,我设想了日后可能会发生的几件事,到时候若真的发生,你就按我写的办法做。”
后宫如战场,沈晨夕自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她都得提前想好对策,甚至中途可能会有什么意外,针对这些意外,又该如何解决。
她想得比任何人都多。
曹逸接过锦囊,将其收入怀中,笑道:“我是不是该称你为女诸葛呢,如此神机妙算,这前朝后宫,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沈晨夕一本正经道:“曹大人可莫要胡说,快些走吧,免得遭人怀疑。”
曹逸点头,往窗外一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等曹逸离开,沈晨夕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天边晦暗的月色出神。
白桃上前提醒:“娘娘,该歇息了。”
沈晨夕道:“再等等吧,我还要想些事情。”
白桃犹豫一下,问道:“娘娘,您刚才给曹大人的锦囊里,写的是什么?”
沈晨夕眼中闪过丝深邃的光芒:“一张保命符,也是一步险棋,提前做点准备罢了,那些事情,未必会发生。”
乌梅不解道:“娘娘,您有什么难处,可以找皇上啊,那曹大人虽然位高权重,可他跟您之间……他靠得住吗?”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看上去靠得住的人,未必真的靠得住,看上去靠不住的人,未必真的靠不住。”沈晨夕没有直接说明,而是讲了句似乎很玄的话。
乌梅看着自家娘娘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这看似柔弱的婉嫔娘娘,胸中的韬略恐怕不输任何朝堂上的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