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夕安排白桃去御膳房领取山楂,乌梅和青杏则留在殿内做其他事情。
白桃踏入御膳房时,蒸腾而上的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几十个厨子在灶台间穿梭,勺子撞击铁锅的叮当声,切菜的咚咚声交织成一片。
火光映红了每个厨子的脸庞,他们分工明确,有的在案前飞速地切着食材,刀起刀落;有的在灶台前熟练地翻炒菜肴;还有的在精心调配各种调料,力求让每一道菜都能达到最佳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这位姐姐,可是来取食材?”小丁子从角落闪出,目光在白桃脸上扫过。
“沈才人要做糕点,需些新鲜山楂。”白桃道。
小丁子麻利地掀开布帘,将带毒的山楂拿出来给白桃,红艳艳的山楂个个饱满,外表看不出异样。
“这些够吗?”小丁子殷勤地问。
白桃看了看,说:“够了。”
小丁子手脚麻利地将山楂装进白桃带来的竹篮里,又用一块干净的白布盖好:“姐姐慢走,路上小心些。”
白桃没有多想,拎起筐便往回走,并未注意到小丁子望着她背影时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
沈晨夕已经准备好制作山楂糕的工具,见白桃回来,上前道:“取来了?”
“取来了,主子,给宝宜公主做山楂糕,已足够用。”白桃将竹篮放在桌子上。
沈晨夕揭开白布,便闻到山楂散发着的淡淡果香,她拿起一颗仔细端详,山楂表皮光滑,没有破损,看起来确实新鲜。
“你去打盆清水来,我先把它洗干净。”沈晨夕挽起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
白桃连忙去准备。
清水端来后,沈晨夕将山楂全部倒入盆中,一颗一颗地轻轻搓洗,乌梅见状,也赶过来帮忙。
沈晨夕将洗好的山楂沥干水分,让青杏取来一把小刀,开始去核。刀尖轻轻转动,山楂剖开,里面的核被挑出。
去核完毕,沈晨夕将山楂肉放入干净的砂锅中,加适量清水,用小火慢慢熬煮。
乌梅站在一旁,不时用木勺搅拌,防止粘锅。
山楂渐渐软化,酸甜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让整个含玉殿都染上了一丝温暖的味道。
“主子,好香啊!”乌梅深吸一口气,有种想吃的冲动。
沈晨夕微笑:“山楂本就有开胃健脾的功效,冬日里吃些,对身体也好,小公主若是吃不完,你也能趁此机会,享享口福。”
青杏夸道:“主子的手艺真好,依奴婢看,怕是御膳房的厨子也不过如此吧。”
沈晨夕嗤笑:“瞎说什么呢,我可不喜欢受别人吹捧。”
熬煮约莫半个时辰,锅里的山楂已经完全化开,变成浓稠的果酱。
沈晨夕将果酱过筛,去除残余的果皮和纤维,最终得到软烂细腻的果泥,加入冰糖,继续用小火熬制,直到冰糖完全融化,果泥变得更加浓稠。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
沈晨夕将一碗米粉慢慢加入果泥中,乌梅协助搅拌。
白桃配合沈晨夕专注地调整着火候。
沈晨夕看果泥的浓稠度差不多时,便将其盛出,迅速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具中,轻轻震动几下,然后放在通风处晾凉。
“再过一个时辰,就能成型了。”沈晨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等到山楂糕快要成型的时候,外面传来通报声,原来是许诗韵带着贴身宫女念雪到了。
沈晨夕前去迎接:“诗韵,你来得正好,我刚做了些山楂糕,一会儿尝尝,也许,你会觉得它比甜橘糕还美味。”
她拉着许诗韵的手进屋。
许诗韵脱下斗篷,笑道:“我远远就闻到香味了,原来是你做的呀,那我可不客气啦。”
两人在面对面坐下,白桃奉上热茶和几样小点心。
许诗韵环顾四周:“你这地方虽不奢华,但处处透着雅致,挺不错嘛。”
“这里本就如此。”沈晨夕说。
许诗韵抿了口茶,问道:“听说宝宜公主来找过你,她找你作甚?”
沈晨夕点头:“那丫头嘴馋,要我给她做山楂糕吃,小孩子嘛,总是想到什么就要什么。”
许诗韵道:“静妃娘娘宫里又不是没人侍候,她还使唤上你了,你又不是宫女。”
沈晨夕轻叹,“既然答应了,总不能反悔,况且,不过是一盘点心,聊表心意。”
许诗韵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白桃端着已经切好块的山楂糕过来了。红艳艳的糕体晶莹剔透,上面还撒了层糖霜,像薄薄的雪,煞是好看。
“嘿嘿,做得可真漂亮,看着都舍不得下嘴。”许诗韵赞叹道。
沈晨夕用叉子取了一块山楂糕递给许诗韵:“尝尝吧。”
许诗韵接过,轻轻咬了一口,只觉酸甜适中,果香浓郁,口感绵密又不失韧性,她评价道:“嗯,还不错,比甜橘糕稍差些,但也是很好吃了。”
两人又开始闲聊宫中的近况。
正说着,许诗韵突然皱了皱眉头,两手不自觉地按在腹部。
“怎么?”沈晨夕关切地问。
许诗韵勉强笑笑:“没事,可能是吃得太快,来不及消化,有些胀气。”
然而,沈晨夕却见她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也渗出汗液,这可不像是吃得太快引起的。
念雪连忙上前:“主子,您怎么了?”
许诗韵摆摆手,想要站起来,却突然弯下腰,痛苦地呻吟一声:“哎哟,我的肚子……好痛……”
沈晨夕大惊,连忙扶住她,当机立断:“念雪,快带你主子回去,找太医看看。”
念雪连忙上前扶住许诗韵,按吩咐行事。
沈晨夕看着许诗韵痛苦的样子,想起刚才的事情,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那山楂糕可能有问题,不能拿去给宝宜公主吃。
她并未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故意道:“早劝她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现在受了凉,肚子怎会不痛。”
许诗韵被扶回芳仪殿时,已经难受得坐不住,只得躺在床上。
念雪立即去请太医。
不多时,她带着李元琅匆匆赶到。
“李太医,快,快看看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呀这是。”念雪带着哭腔说。
李元琅进屋,见许诗韵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已经被咬破,看着特别痛苦。
“诗韵,我来了,别怕。“他迅速给许诗韵诊脉,在手腕处把弄片刻,又查看了她的舌苔和瞳孔。
许诗韵强忍着疼痛,叫道:“元琅,我肚子好难受,是不是快要死了?”
“莫慌,没那么严重。”李元琅安抚道。
念雪急问:“李太医,主子她究竟患了什么病,为何会突然发作?”
李元琅沉声道:“不是患病,是中毒。”
“啊,中毒,怎么会……怎么会中毒?”念雪目瞪口呆。
李元琅说:“所幸量不大,且发现及时,症状看似严重,但不至于危及性命,只是疼痛难忍,得尽快治好。”
他说话时,已经打开药箱,取出几味解毒药材:“念雪,快去煎药。”
许诗韵在疼痛中勉强保持清醒,她拉住李元琅的袖子,艰难开口:“山楂糕……我刚吃了山楂糕……在沈才人那儿。”
李元琅点头:“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他迅速为许诗韵施针缓解疼痛,待许诗韵情况稍稳,长长地吐了口气。
许诗韵道:“那山楂糕,是宝宜公主让夕夕做的,如果真是山楂糕的问题,就跟宝宜公主脱不了关系。”
李元琅说:“宝宜公主怕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他们要对付的应该是沈才人,此事,我们没法处理,得找沈才人商量,必须尽快把消息传递过去,且不能打草惊蛇。”
念雪出来后,许诗韵立即吩咐她:“念雪,你快去把沈才人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